“朕老了。”即便是帝王也不得不承认，他越来越老了，他的儿们都长大了，可他再也不复当年的年轻力壮。如今后已经有数年不曾有新生儿诞生，他自己的，他比谁都清楚，早已是有心无力。“有些人的心就开始活络了。”

这就是帝王吗。

四年了，再多的愤怒都已经过去，废太“谋反”的罪责在皇帝心中逐渐被洗刷，这四年里，他每每梦中惊醒都会想，自己当初是不是太过武断了呢？若是给修文机会解释，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他？万一是有人陷害他呢？他又总是记起废太的好，修文自幼聪明，读书习字都比寻常人家的孩快，他又孝顺懂事，无论对自己还是对皇后，都恭敬孺慕。皇帝有颈椎疼的病，修文便想方设法找来调理的方，逢年过节及皇帝生辰，总是修文的礼最用心最珍贵。

江公公看着皇帝仍旧大的背影，帝王鬓边已经生华发，可边却没个能说心里话的人，皇后娘娘去后，皇上就更寂寞了。修文太被废，他便真正成了孤家寡人。如今除了自己这个阉人，竟再没有谁能叫皇上信任了。

“什么都不必说。”皇帝摆摆手。“既然修文不肯来见朕，朕便亲自去见他。当年……也是朕不察，竟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如今他对朕心灰意冷，也是理所当然。是朕寒了他的心，这人心一冷啊，就再也不了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闭上，轻轻叹息：“你……明日安排一下，朕要。”

这里的人也不多，大多形消瘦面青白麻木不仁，便是见了皇帝也没有多少畏惧之——在这里生活的人，都是行尸走，还怕什么死不成？在这活着，比死都难呢。

皇帝在江公公的引路下到了废太居住的破院前。近乡情怯，他竟不敢跨去。

第二日，皇帝脱下龙袍，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带了两个侍卫同江公公了，直奔西祠巷。

听闻脚步声，浇菜的人回了。从他的背影可以看这人十分瘦弱，布麻衣在上竟只剩个架，可再怎么有心理准备，当看到废太瘦骨嶙峋的脸时，皇帝还是经不住这打击，噔噔噔后退了数步，眶一。

修文被废的时候，会不会怨恨他这个父亲，连一机会都不给就定了他的罪？

在门站了许久，皇帝才迈开脚步，了院。是一片青翠菜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到是补丁的布衣裳的男正背对着人在浇菜。他从井里自己打上来，提到菜地里，弯着腰，双手满是泥土也不甚在意，安静地着自己的活。

来西祠巷之前，皇帝最怕的就是修文会怨恨自己。可现在他才知

坐拥江山，却又形只影单。

西祠巷这个地方，向来是圈禁皇室中人的，皇帝从未来过，所以也不知这里原来如此荒凉残破。里的人怎么活，外人不晓得，但禁军死死守着这里，不会给任何人来的机会。去的人，都死在了里，连迁皇陵的资格都没有，就地掩埋，一抔黃土，一白骨，此生便销声匿迹，再无人记起。

“皇上——”

可这个孩，废了。

的第一个孩，日后再有更多儿女，也没有一个如修文一般叫他费尽心血。

“皇上？”

哪里有一丝贵气，又哪里还有一丝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