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先帝后几年的静妃么？大抵是听说过的，先帝死去的静妃恰好和她先前的样像了个十成十。

门里来的人着一袭青长袖衣粉对襟旋褂，通无首饰只上别了个半月形卷草狮纹浮雕银梳，清灵灵是个妇人样。这会儿听着她的声音了，原来那前院里先生的声音就是她的。

她低洗手的时候修长的脖颈就来了，长长的睫也翘起来了，张开的窗前她就那么低洗手，饱满的额在别个人看来像是走了世间所有的华。即便她的肤不白皙，声音也不清亮，右脸颊上还有一划痕，所有的所有都不符合当世女的标准，可屋里另外一个人见过先前的她，脑里也总是能自动映先前她的模样来。虽则近一年来先前她的模样已经不常现了，可总在你忘了忘了的时候不经意间先前她的样就会冒来。

蹲在窗底下的人每每听见先生低低的声儿之后总是下意识的起手跟前一撮土，然后无意识来回撵动手指。

等他在铜盆里倒上，胰放好，将茶倒杯里，前院的脚步声正好就延伸到檐下，他转，门里安静的走来量修长的人。

夏末的上午，所有东西都是清亮亮活泼泼的，带着对生命最后劲绽放的闹。天光也是烈中又带了些清冽，这会正是一天中最让人舒服的时候。

在这样的时候，张府偏院里一间四开的窗里传来的读书声也格外耳，声声的孩童声儿里不时夹杂着一两句先生的声儿，那声儿低低的带了些不可名状的磁，像是醉酒之后的微醺，不若男的醇厚低沉，也不若女的清亮，有雌雄难辨的顺耳。

后，有人从巷最尽的院墙里翻来，轻轻巧巧的走至巷中间，弹了弹袖上的土推开暗漆小门安静的去。

这人作一常年走卒的短打扮，两叉开大狗一样的蹲着，形同这天下最最普通的鄙男一样的姿势，然那蹲着的大上有布都遮不住的肌形状，的胳膊也是修长有力，躬着的腰也是劲瘦结实，这是个好儿郎的样。这会这人垂着睛，于是那清晰的双和眶就显得尤为清楚，这是个目人的后代，毫无疑问。虽然他的脸上已经不若寻常目人那样，长相也跟周槽人相差不大，可细看他的瞳仁还是比旁人多了些棕。

“大学之，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暗漆小门在巷中间，上书安静的两个字，张府。

先前的她杏桃腮，泼天乌发，肌肤丰腴白，段修长，受着帝王的，通的威仪，通的漂亮。虽然总也有不如意，可她受着那么多人的长大，在天底下贵气最集中的地方过活过，怎么能不通都是贵和漂亮？

就那么时不时搓搓手指上的土，这人在这窗底下蹲了大半天，待屋里面读书声儿渐歇，他才站起来，起往偏院后面走。

“你回来了。”门外来的人迅速扫一屋里的人，见他全须全尾的站着，安心下来。看一桌上冒着气的茶杯和已经摆放好的东西，抿了一笑来“都说了不用给我惯这样的病，这些我自己来就好。”说罢就带了些不好意思来去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