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骐没细想，直接答：“蔺海月难得来一次，燕城谁不知你平日最喜旧时候的……”何骐反应过来，他霍然回，看见的是唐珂淡笑的眉。

小少爷笑着，微微摇：“我从前接不到外新鲜的东西，回来燕城后一开始遵的也都是旧习惯。我那几个哥哥玩的，我几乎闻所未闻，自然是不敢在他们面前怯的。或许才让人觉得我喜过去一切旧的东西。”

青年觉得自己当场应该说些什么，好当即为此刻的自己与当初的自己弥补。但往日他的蓄意巧如簧，坦白却难以称心如意。何骐发现自己竟笨得语拙了。

“好看的，但怎么突然来带我看这个？”

唐珂知，所以一直安静听完了全场。现场掌声雷动，不乏人声叫好，显然意犹未尽。何骐也是还沉浸在戏曲氛围里的那群人之一。青年面红耳赤双目光，好像是因为在小少爷面前得矜持，唐珂很少看到何骐有这样外近乎失态的喜悦，也才叫唐珂知无论什么样的人，在自己最舒适惬意的小天地里，还能有几样好的时候，那都是鲜活得不得了的。

“我虽不懂欣赏，但今天也因为你饱了一趟耳福，甚至还能有幸知好朋友原来最喜什么。”小少爷站起来，舒展了下，像抖落雪的青松，他也看到了台上所正发生的事，想了想，也从袋里拿他平日里带的钻表，很有准地朝台上一扔。而台上名角蔺海月不知怎的就恰好在此刻又看向了唐珂他们这边，柳叶弯眉动，当下袖一挽，两皓腕，接的同样净利落。小少爷见给到人了，回对何骐扬。

“燕城的名角，耐心等，一年到总能碰上两三次，但外来的人，看这一回却是千金难得。”此时神州大地冒的不仅只炊烟，还有驶过铁轨的火车黑烟，但能乘火车的人毕竟不多，更不说为了追戏。

而小少爷也总这样好的，一番话只因有而发，都不忍叫朋友为难半刻，很快又是他自己补足了此刻沉默里缺失的无言。

何骐语，他局促于位，脸上的喜已经完全不见了，好心办了坏事，歉疚与懊悔在他脸上无遁形。他想解释他并非有意让唐珂枯坐了一下午，更并非给他难堪，他本不知，但青年立刻扼住了自己说的羞愧辩解。他当真不知吗？他曾经与唐家其他的弟混在一起，有时赔笑脸捧面，为的就是跻这个圈去争取他原本所不妄想得到的。他们一次见面时，唐珂不就正好撞见自己在他那几个哥哥面前故意恶言贬低他本人。当时一路燎烧咙到胃的酒的滋味还记得分明，何骐怎么也想不到如今他与唐珂反而能成为好友。思及此，更加羞愧难当，也明白燕城中小少爷唐珂好旧俗的坊间传闻并没有那么真，多半是早年其他弟对唐珂的讥讽。

的角儿都是全国响当当的人。何骐却和唐珂介绍说，到底是外来一回的更金贵。

何骐连连应和：“在南边，唯了他这么一个，这次南北相互，却也是打擂台招，昨是燕城闵老板登台唱的，今天是这位，喂饱我们这些迷。最近这样大腕的场，票价翻了几倍不止。”

台上人在唱，所以唐珂说话的声音也放轻了。

唐珂说了声“这样啊”，接着再听。虽只一，但唱上一折却也要许久，单就今日这霸王别姬就要小半个时辰，莫说考验台上人的功夫，其实也考验观众。愈好的戏愈挑观众，需得专心致志地看、听、品，一神不能走。像何骐这样分神来认真回答唐珂还不恼，真是少数。显然也是把人真正记在心上了的。

“千金难买我乐意。”

他们坐在包厢里，声音隔了几丈后倒没那么影响说话。这时候唐珂轻笑。

如今台上正唱着的，据说便是从松江来的名角，最会唱旦。今日专只排给了这位，但唱整本是不能的，便只定了一场折戏。台上虞姬唱霸王，腔调婉转光，唐珂从包厢看座里望去，遥遥的，似乎也与那台上扮演虞姬的人目光相接。那练过的神，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足够，场内座无虚席，各包厢来时也都垂帘映影，看得来何骐是了一番心思的。要么是唐珂喜，要么他自己也喜。

“他唱得真好。”

傍晚，起风了，天也暗下来，小少爷拢了拢袖，今日他还是穿着一短长袍，打扮的确是很从前样，黯淡的黄昏洒微薄的光也来衬，要他最最古旧，要他最最有韵味。他还很年轻的，二十不到，在以前立冠都不曾到。但就是这一袍一霞光，让他轻而易举有了陈酿酒般悠久的气质。外人还在为唱罢谢场的南边名角喝彩，更不乏财大气者往台上直接送真金珠宝，但要何骐说，什么南边北边，再也比不上他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