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凝儿说起过。”

叶明蓁不禁莞尔。

那条小鱼也不过才掌大，侯府的桌上从未见过。

叶明蓁回到屋中，先对着黑漆漆的院，叹了一气。夜昏沉，外面的虫鸣连绵不绝。

叶明蓁沉默了一下，反问：“娘是听谁说的？”

汤是鱼汤，村中小溪里的抓的小鱼，煮来的汤味鲜，可鱼又小刺又多。叶明蓁接过碗，便见叶父夹起一条小鱼，仔细地挑着鱼刺。

叶家在叶家村中也只是普通，放到京城里，放到世家之中，说不定连哪家丫鬟的私房银都比他们一家丰厚。叶明蓁听得心中愈沉。她十六年得先生教导，饱读诗书，日常在世家来往之中游刃有余，连侯府家的事也手一些，可面对叶家这样的小家，却是一时犯难。

叶母也不瞒她：“先前我生了重病，将家中银钱了光，你爹连田也卖了给我治病。后来我病好了，我们家中已无田地，便用剩下的银钱置办了一辆驴车，每日从村中收菜运到城中贩卖。白日里我在城中卖菜，你爹便去驾车帮人运货。除此之外，村中其他的人也会搭我们的车回来。家中还养了几只，下的也捎到城中去卖……”

叶母偷偷观察她的脸，见她沉默不发，连忙转移话题：“我听闻，你有一门亲事？”

她顿时愧疚不已：“若非是我……”

她没急着拒绝叶母的慈母心，但心中总归是不同意的。

“……”

叶母絮絮叨叨，事无细，恨不得将每一文银钱的来路都给她说清楚。

“娘也不必放在心上。”叶明蓁淡淡：“娘重病时，爹尚且卖了田地为娘治病。如今我遭此变故，他便提退亲，想来也不是真心待我，只是看中我后权势。既然如此，哪怕并无份一事，迟早也会因其他变故弃我而去。既非良人，我躲开了，娘也要替我兴才是。”

她都已经看见过了更的风景，也就无法甘心从此沦为平凡。哪怕她是个农之女，可在与世家贵女来往之时，也并不会低谁一。

“今日匆忙，来不及准备别的，明日我就让你爹把杀了。”叶母笑眯眯地给她盛了一碗汤：“我的手艺不好，比不上侯府的厨，只能委屈你了。”

叶母一听，自然明白是什么连累了她。

首先，先得挣银。

第一代长宁侯跟随太|祖打天下时，也不过只是乡野农。

“娘都听你的。”叶母拉着她的手，连声：“娘一定会再给你找一好人家。”

首先……

叶家的许多事情，她都不了解，等晚饭结束后，叶明蓁便去寻了叶母。

她是叶家的女儿了，日后也要为叶家打算。让叶家的日过得更好，也是让她自己过得更好。

她得想办法在京城里买宅，让叶家人都搬城中。

“我先前是定了一门亲事，但如今已经退了。”

十分简陋，但对于叶家这样的农来说，已是十分了不得的一顿。那碗炒还被盛在小碗里，放在叶明蓁的这一边。她随便一扫，其余便全是素菜。

哪怕是没了楚怀瑾，回了农家女，她也还有许多别人拿不走的东西。在侯府待了十六年，见过了那么多事，读过了那么多诗书，她的先生对她称赞有加。侯府什么也没有留给她，却给了她十六年的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