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里映着的火光，随着他把桶里那一叠纸钱翻了翻，没了氧气的火焰熄灭了。

了火势。

他的笔作了他的，他的画成了他的心。

有火锅店门面的速写，悬着块凭吊牌匾，有桥南街街景，有铁路小区的楼，有布着蜘蛛网的路灯，有蓬莱缩壳儿里的模样……

替余婉湄看了人间。

倪芝毫不退缩。

成了因桥。

“这样就行了？”

余婉湄读了什么好诗好词好意境，不止央他空画一画，还想看他手抄诗歌情书。

陈烟桥叹气，直起腰，换了右手拎烧纸的铁儿，左手拽了她一把。

陈烟桥指了指，“我就没皱纹？那是老本来就帅，老了以后还是一堆小老太太当你情敌。”

陈烟桥正要往里面扔，倪芝从他侧伸了手，指尖夹住画。

倪芝一幅一幅地看，虽说不致，确实包罗万象。

“湄喜叶芝是么？”

“我想看看。”

更多还有的，是余婉湄的模样，跟钱包里的照片别无二致。

他犹记得，余婉湄喜叶芝，是因为那首诗。

她低声念了一遍，“冷一瞥，生与死。骑者，且前行。”

一语成谶。

下一颗泪痣，偏偏添了分妩媚。

倪芝安安静静地看他拨燃起来的纸钱。

倪芝察觉他的低落，陈烟桥蓄胡时候，让人觉得他能受得

无一不署名“因桥”。

余婉湄见他再说下去，一副氓姿态，收了话题，“我才不想变老。”

因为纸钱化作灰烬，被风拍得粘在墓碑上。陈烟桥叼着烟，又半跪在墓碑前，拿带的抹布细细地，免得把那一行字的颜掉了。

倪芝总觉得熟，想不起来何看见，或许就是刚在理签了他的名字罢了。

“走远。”

“站我后吧。”

余婉湄读书，他偏不喜。

陈烟桥完最后一儿灰烬，盘坐回来，膝盖上都是尘土。

那么厚一沓画，他似乎把他的十年都画去了。

恰巧倪芝是听过这句话的。

“湄是，她爸妈迷信，曾说我们火不容，我就去了火字。”

只有一，他写得一手好字。

“为什么是因桥？”

陈烟桥的眉心皱了又松。

等最后一叠纸钱扔去铁桶里，他弯腰捡起来那个黑的旅行包，因为扔在地上，一拎起来都是尘土。

年轻人怎会怕老，他刻意将两人画成七老八十的模样去逗余婉湄。

“我的名字，是因为一位版画家的笔名如此，本来就和命中的火无关。后来她父母还要了生辰八字去算，便没说什么了。”

刚才来的时候墓碑一尘不染，倪芝猜是余婉湄室友拭过尘。

陈烟桥站久了膝盖疼，就地盘坐下去。

把那个旅行包丢给倪芝。

陈烟桥等她看画的功夫，已经了一支烟夹在手里，吞吐了一烟雾才回答她。

那对儿丹凤里，似对镜垂泪的古典女，泛着嫣红。

从里面掏了一沓康颂纸。

一颦一笑，皆是温婉。

余婉湄不满，“你看人家老，都是留胡的，你还把自己画得这么帅，我就满脸皱纹。”

诗人叶芝的墓志铭。

他冷看她。

倪芝挪了几步，几乎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