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诫留了下来。

隆正帝大悦，将自己惯用的端砚赐给温首辅，又赏了温钧竹一个聚耀烛台，方打发他父走。

隆正帝淡淡一笑，“若是你只想到这一层，倒辜负朕的心了。”

“知朕为什么给你件旧衣？”

“朕十九岁那年去江南暗访，见佃李四率乡邻暴力抗租，竟把东家满门杀戮殆尽。朕一时激愤不已，亮明份调官兵捉拿李四等人。本以为是替天行，结果差激起民变，好容易镇压下去，杀李四的那天，从大牢到法场，一路上挤满了为他践行的百姓。”

监的学生们一同去，翰林院也可过去，让他们受下李大人的诚意，化戈为玉帛，也不失为一桩谈。”

他上下打量了李诫一，忽笑：“没想到这衣服你穿着还合，人也神了，明天就穿着这衣服去吧。”

李诫笑得没心没肺，“皇上给小的撑面呢，明儿个去拜文庙，小的穿着您的衣服跪下去，他们谁敢站着？”

温钧竹低着，拳几乎攥血来。

袁福儿笑呵呵地给他们解惑，“这衣服是皇上年轻时候的旧衣。”说完，他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瞧老这张嘴，皇上现今也年轻着呢。”

皇上哈哈笑：“朕就是给卿旧衣，你也穿不下。李诫，光向孔圣人磕不行，你还得给朕多念书。离京前朕命你跟媳妇儿识字，你有没有到啊？”

自然又是一副将相和的场景。

能穿皇上的旧衣，便是几个皇都没有这般的待遇！

李诫十分净利索地给温首辅作揖谢。

温首辅到底见多识广，面上丝毫没有异样，还笑呵呵：“后生可畏啊，老臣回去只怕要喝一缸醋。”

温家父的目光也投过来。

“你们都是朕的信臣，要通力协作，一心为朝廷办事。”隆正帝说，“李诫，你要多谢温首辅，朕可是看在他的面上才放过你！”

李诫应了，低看看上的衣服，极其普通的玄衣服，连纹也没有。

温首辅笑：“他母亲一直给他相看，亲事就快定下了，到时候老臣少不得腆着脸求皇上一个恩典。”

这个李诫，当真是圣眷隆重。

皇上颔首：“可以，这事与温卿。”

“你可知为何朕要给你取这个名字？”

“不错，家有贤妻夫祸少，你这个媳妇儿算是娶对了！”隆正帝夸了一句，转向温首辅，“你也不要一心忙于朝务，有空还是多关心下儿女大事，有没有有相中的人家？朕给探郎赐婚。”

李诫凑过去一看，笑：“皇上写的字小的认识，就是小的名字‘诫’。”

且不说李诫是什么反应，温家父内心已是掀起惊天浪。

“有有！”李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嘻嘻笑，“每天她都教，如今小的已经开始读论语了。”

他温和地对李诫说：“朕把这衣服给你，是告诉你什么事都要看全了再去，用意虽好，手段用偏了，也许结果就会完全相反。朕再送你个字……”

隆正帝起在屋里踱了几步，不无慨：“朕后来才知，是地主夺佃，死了十几个佃农，李四是被得走投无路了！这衣服，便是朕当年暗访时穿的。”

温钧竹像被迎泼了一盆冷，满腔的火焰都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