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乳母别出门啦,就在这里歇下。等到明日晨起,一切都会过去的。”说罢,他便起身向门口走去,顾夫人心头一惊,忙问:“哥儿要去哪?”
殷广祺顿住脚步,笑意盈盈的双眸中竟含着些许晶莹。“乳母,求您答应我,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千万别出来。”
言毕,他推门离去,从外间上了锁。院中寂寥空旷,何进的眼线都被调去了“更重要”的地方,猗兰殿竟为之一空。殷广祺快步走下石阶,肖福贵和鲍勇立即迎上来,低声问:“王爷,接下来怎么做?”
“你们暗中跟着何进,时机一到,即刻拿下。尽量留活口。”
二人领命,正欲行动,却见殷广祺也向殿外走去。鲍勇见状忙问:“王爷不留在这儿等好消息吗?”
“安心办事,不用管我。”
“王爷!”
殷广祺回眸笑道:“再磨蹭,抓捕何进的首功可要被旁人抢去了。今夜过后,各有各的缘法,倘若……你们不必顾忌一个将死之人,我既做下这件事情,无论结局如何,都是我心甘情愿。”
惨淡的月光下,那张苍白的面容几近透明,澄澈的双眸却分外明亮。六目相对间,肖、鲍二人郑重下拜,此间静默,胜却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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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怪冷的,你不早些歇息,到这儿来做什么?”
皇帝病榻前,惠春娘担忧地瞧着殷广祺,柔声道:“自己的身子自己要懂得爱惜,否则再好的药吃下去,那也不管用的。如今是隆冬,天寒地冻,你出来也不带个手炉,伺候的人忒不上心,改日我……”
“嫂子,”殷广祺轻声打断了她的话,“外面出事了。”
“……什么?”
“小皇叔自称奉了血诏,纠集兵马勤王,一路攻至京郊。大军今晚开始攻城,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破开城门,直逼大内。”殷广祺仍是笑着,神情异常从容。“皇兄病榻前的宫人都快跑光了,嫂子竟没觉出一点异样吗?”
闻言,惠春娘倏地回眸望去,果见殿内空空荡荡,忍不住喃喃道:“竟连太医也……”
“是我叫柳大人他们走的。”殷广祺含笑道:“这种时候,还是陪在家人身边最妥当。即使宅邸在郊外,暂时回不去,翰林医官院也比椒房殿安全些。您说是吧?”
惠春娘怔了半晌,忽然回过神来,流着泪道:“什么血诏?什么勤王?我一直陪在夫君身边,自从得了这个不明不白的病,他就清醒过那一次——你也是见过的。他们分明……分明就是反贼!”
“嫂子若问那血诏,我却是知道的。”殷广祺看向昏睡中的兄长,替他掖好被角,轻声笑道:“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