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全喝光了，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目光在屋内逡巡半圈，试图找到壶，然而最先映帘的，却是摆在桌上的几样熟东西。小六这才反应过来，掀开被褥瞧了瞧，衣裳果然换过了，随带的几件什，大概都被摆在那边。这般想着，他又向桌上望去，仔细一，心下却一惊。

……儿呢！

他也不怕被谁瞧见，只因这房是远近闻名的凶宅，据说曾烧死过三家人，怨气重得很。永平本地人就算穷到宿街也不会买这宅，甚至连靠近院墙都觉得犯忌讳。小六钻了这个空儿，夜里便常来光顾，偶尔睡上一觉，也并没见过什么鬼。

－－－－－－－－－－－－－－－－－－－－－－－－－－－－－

他挣扎着起，脚还没沾到地，就被一双修长温的手挡住了去路。

男的声音清如泉，相貌也不凡，小六的说法，这人就像先生那样好看。然而此刻，小六没心思去注意这些，他只是向前挣扎，中嚷着：“我丢东西了，让我去找……”

小六自顾自地说着，竟没注意到对面的男脸逐渐苍白，双也在微微发抖。

没人知小六的爹娘是谁，连最好打听的常婶都掰扯不清。这个孩好像就那么突然现在永平城里，满大街瞎跑，饿了就偷，冷了就抢，困了就往墙一蜷，和衣而睡。人们见他右手小指旁多长了个瘤，像是六指儿，便脆唤他小六。也曾有好心的人家收留过他，无奈这顽童实在劣难改，养不住。何况这年月，大家的日都不好过，能匀半个蒸饼都算难得。一来二去的，小六还是整日在城里晃，些小偷小摸的勾当，连衙差都懒得他，偶尔能得人施舍一饭，就算撞了好运。

小六见那人眸中神复杂，便也懒得去猜他意思，只试探着问：“我要去见皇帝。你知怎么才能找到皇帝吗？”

“你……你找皇帝？”

“姓钟。”

“……能不能，把你跟你先生的事，从讲讲？”

“你真的认识皇帝？！”小六惊喜地瞪大双，见对方真诚地了，便扯着他袖：“求你帮帮我罢，不然先生就要被何千岁的人折腾死了！他们都说，全天下只有皇帝比何千岁还厉害，那皇帝一定有法救我先生，对不对？”

“我先生给的。”

“还给我！那是我的！”

“那天来了一伙陌生官差，门就把我先生抓走，几天过去也没个消息。后来听在衙门当差的石哥和大雷哥讲，那群官差都是京城里何千岁的人，他们说我先生本不姓钟，姓孟，还是个探，又着我先生代什么，先生不肯说，官差就喊打喊杀的。后来吕郎中被叫去治伤，我也跟着，看见先生被他们折腾得半死不活，多少伤药都不够用。先生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他们中的钦犯！肯定是那个何千岁在冤枉先生……”

小六正反驳，却听得那男：“左右这里也没外人，母不必如此张，且听他讲。你方才说要找皇帝，是为着什么？我能见到皇帝，或许可以帮上你。”

然而今夜，小六刚阖上，便听到荒草丛后传来“吱呀”一声。他惊恐地向那边望了望，只见废弃多年的茅屋骤然开启，吐一黑影。刹那间，他想起了所有关于这凶宅闹鬼的传闻，吓得屏住呼，黑影却越来越近。小六已经被唬破了胆，脆蒙住睛，不不顾地大喊：“别过来啊！别过来……鬼

“好好，我不跟你抢。”男似乎生怕把绢坏，连忙松手，待到小六平静下来才继续问：“你这儿，是从哪得来的？”

男从袖中取那支绢，小六见了前一亮，劈手就夺。

“你是说这个吗？”

“别动，你这伤得养。”

对方怔了怔，半晌方颤抖着：“你先生……他姓什么？”

“哎呦，这孩，怎的又开始混唚。”守在一旁的老婆婆见状急：“烧糊涂的时候胡言语也就罢了，这烧刚退，还瞎说！”

月黑风夜，他揣着刚偷来的几个铜板，钻一条偏僻窄巷，幼小的躯灵巧如猿，轻松地翻过一面破旧院墙，在老槐下用手扒着土，很快便挖个小包袱，内里一堆零狗碎，全是他偷来的东西。待藏好赃，小六满意地拍了拍满手的土，在刚刚填平的坑上躺了下来，愉快地起哨。

男听罢，眉锁，又问：“说得清楚些，你先生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