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已经不再是20岁的那个任以了。

可这些都是用她母亲的命换来的。

9年人生，一夕的坍塌。

无数次拿着手机却摁不下那个拨号键，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怎么面对。

那个能拉他一把的人也被他亲手推开了。

那个会亲他抱他，由着他发脾气还会耐心哄他的人，愿意用自己所有的温柔去护住他一刺的人。

晚上自欺欺人地用绳绑着自己，寻求那少得可怜的一安全，自我眠式的诱导安。

可如果那样，他也就遇不到何度了。

鞭破空在后背，痛冲而，锁链被动作牵扯，哗啦响成了一片。接着是何度淬了冰的声音：“别让我再发现你走神，67鞭，自己数着。”

当时还不知，他幼的羽翼想护的那个人，以后再也护不到了。

把何度给他发过的语音自己拼成一个音频，自己对着goldwave上的波形图去噪，调分贝，拼合，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个人就在边，现在只是暂时离开了。

是他离开了六年，他愿意去补偿，愿意去承担这两年的所有荒唐事，他可以付代价，只是哪怕前面是渊，他也想带着何度一起去。

那四个字被从记忆里挖了来，像是个脱不掉的咒，始终牢牢地困住了他整个人，低声呢喃着“别祸害人了”，让他放弃。

他后来想了很久，如果那天他忍住了没动手，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

他只剩这一个念想了。

鞭落在上，救赎罪恶，也用疼痛勾起内心潜藏的情、渴盼，再在下一次鞭打中碎得一二净。

又为什么母亲事前一天晚上抱着他哭了那么久，带着低咽轻声跟他说让他乖一，以后少打架。他当时刚跟人打完架，尾破了沾着血，一迭声地应着好，抱着母亲用孩童稚的声音安着，心里想的却是下次再有敢这么说的，肯定得打到爬不起来才好。

“闭嘴。”何度底压着

但他真的放不下，何度是他的全了。

他走不来逃不过去，也没人能伸手拉他。

凌厉的鞭不给人任何息的机会，破开血直击神经，额发被冷汗浸，锁链在受疼的挣动间迎合着鞭的落下，息痛混在鞭打声中，在极致的疼痛中宣告最的占有。

那晚在满苦涩的烈酒里，他又恍惚想起早已被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碎片，在很小的时候，她牵他去看命相时，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话——命里带煞，天生孤苦的命。

他最亲的人，是因为他，才丢了命的。

他可以依旧在那条小破巷里，贫苦但快乐地度过一整个童年，可以选择他想走的路，不用为了想艺考而和任宏宇大吵了一场，不用看任彭都快要翻上天的白，不用一奢侈品环绕，却依旧只能固执地守着自己的那方寸之地。

鞭短暂地停了会儿，垂在侧的鞭尾还在轻晃，几滴血从末梢过，落在地上，溅起一抹猩红。

任以手指扣着锁链，指尖抵着冰凉的金属，疼痛难耐的闷哼后，跟着涌咙的是何度的名字，带着些沙哑，透着明显的哀求和藏的依赖。

在16年后，无意中查来的那一纸合同里，一切的迷雾都散了开，落石。

一鞭在峰，压在好几鞭痕上，叠迅速，边缘渗一红。

可她又知不知，她是任以在陋巷的那九年和在任家的十一年里，唯一的安稳。

后来，那块玉也碎了。

倒也真的是应了那句话，他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她用自己的命局，跟任宏宇了个易，换任以以后的一生安稳。

时间一往前推，跨过了五年那个坎，他知何度应该已经完成学业了，想去找人，想要那孤注一掷的勇气，那无所顾忌的冲动。

也想让老天爷眷顾他这一次，今后数十年，不求坦途，但愿安稳。

而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的十六年，他才知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用他母亲的命换来的。

他为什么会在母亲事后不到一个月就被任宏宇接到任家，而在此之前，他甚至从未听过这个自称是他亲生父亲的人。

别无选择了，他只想自私一回。

自悔、自厌、自弃，如洪般裹住了他，要拉他一起坠落。

而她当时只是笑了笑，牵着他又回了家，哄着年纪尚小的他说那都是迷信，骗人的，不能信。第二日却光了手上所有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去庙里求了块平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