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这一日之中心脏为何跳动如此激烈，但他大概知道，此时此刻，为何心跳突然恢复了正常，整个人都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

乔青竹从来不会这样看人。

她单纯，天真，永远对世间的一切怀着善念，她即便是由低处看向你时，也是会直接抬起头来，眼神一瞬不移的，仿佛可以看到你的眼底。

封乔不是。

即便她受到过教养，但她到底是风玉楼的封亭养大的，一些东西早已经潜移默化，她根本不会那般坦率地抬头，只会压着下颏，只有眼眸抬起，无辜又柔弱，足够令寻常男子升起极大的怜惜之心。

可君沉不是寻常男子。

他看着封乔因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应，又轻轻咬了一下下唇，笑容中有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讨好，正要说什么时，袍袖一甩，走到了房中。

封乔孤零零地呆在原地，还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可怜的厉害。

良久，她像是才重新调整好心思，缓缓起身，看君沉坐在了茶桌后，便熟练地跪坐在对面的蒲团上，为君沉烹茶。

乔青竹不会烹茶，她对茶一无所知，鲛人也不喜欢茶，君沉在她的医馆中从没找到过茶叶的踪迹。不过，她也买过一个差不多的茶桌，却是拿来在医馆里一摆，让来看病的病患坐下来歇脚的。

可偏偏，此时，同乔青竹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却又完全不一样地在此，给他煮茶。

君沉隔着黑金面具看着看着，莫名其妙地突然问道：“你会医术吗？”

封乔用镊子夹茶叶的动作一顿，优雅地放下，才盈盈应到：“不会，医书看过少些，但碍于无人教导，所以小女不通此术。”

君沉听得出来，她在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机会，无论他是喜欢还是讨厌此道，都可以很好地将这句话接下去。

可他只是沉默。

没有得到回应，封乔也不急躁，她手腕细窄，有着极为漂亮的肌肤和腕骨的轮廓，行云流水之间，一杯清茶奉去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面前，她收手，宽袖适时垂下，遮住了她的腕子。

君沉垂在桌面下的手微微一蜷，一片光华落下，他手中出现了一枚玉镯。

“这个，送你。”

封乔惊讶地眼睫微微一动，恭敬地双手接过，上好的玉石散发着温柔的光芒，在玉脂一般白嫩的指尖轻轻流转，一时竟也分辨不清，哪个才是价值连城。

“送，送给我……？”封乔声音生来含媚，没有乔青竹那么清软，只仿佛每一个字音都生着一个小勾子，勾的人心痒。

君沉没有说话，只是稍一颔首。

封乔面上有些隐晦的欣喜，她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玉镯，动作蓦地一顿，只是看着镯子内壁：“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