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日将暮，谢庸对唐伯：“今日晚了，又累，莫饭了，我去找肆买些饭菜回来。”说着便走门去。

崔熠也满脸笑，不单因为又有好看的传奇可看，也因为想着以后在老谢那儿吃完饭，再来周祈这儿打打牌，下下棋，看看书，鬼扯一番，哎呦，啧啧……

周祈又尤其这院中几株桃杏树，“老翁，这是蟠桃，还是桃？”

二月二十日休沐，又是个适宜搬家移徙婚嫁开张的好日。曲公早已带着家人回去故里，罗启他们也来这新居打扫收拾过，又陆陆续续搬过来好些东西，二十日这天，谢家人便把铺盖和日用也搬了过来，退了崇仁坊的房。又安收拾了半日，新家也便有了模样儿。

有缘。”

周祈赶忙摆手，“不瞒老翁说，某一看书就睡觉，小时候被老师打过多少回手心儿。平生能读得去的，就是传奇。”

走不多远，谢庸停住。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影从邻家推门走来，手里还拿着个陶罐。

冯公立刻眉开笑，让周祈随他屋写书契。

周祈噗嗤笑了：“多大儿事，送老翁一坛就是了。我算着，老翁与那坛梨白也有缘！”

东市算命卜卦一条街占中间位的周长：“……”

谢庸：“……”

这是前朝的书了，周祈只见过残篇，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全本……

冯公定要卖她五十五万，但需饶两坛梨白。周祈一共就藏了两坛，颇有些舍不得，又算算自己的腊赐加年俸加月俸，“不瞒老翁说，我的钱够六十万……”

了书房，见到四满架的书，周祈才真正意识到，面前逗趣的老翁其实是个饱学的大儒。

看着那最上面的两卷，周祈睛冒光，“莫非是全本？”

“莫不是去买菜买饭？”如所有心邻居一般，周祈介绍：“这坊里，味斋的酒菜好；佟家老店的汤饼胡饼索饼各饼有名；赵

老翁看看这不学无术的，皱皱眉，思索片刻，“罢了，便宜你小。”说着弯腰，从榻下拉一个小箱，打开箱盖——

这宅比隔曲公的小一些，是个大两，也不似隔住了一大家，这里只住了冯公老夫妇并三四个仆，故而显得很宽敞。

周祈也怔一下，啊？难谢少卿他们已经搬过来了？没听见动静呢。

“不白要你的酒，我也送你些东西吧。吾家家贫，没旁的，倒是有些珍本善本，你挑上两册吧。”冯公笑。

老翁。

谢庸看着她。

萧索也是有些萧索的。老叟诗里“丑话说到了前”，周祈却觉得，这屋远没有他说得那么糟。屋檐上的瓦是有些破了，但补一补也就是了；窗是有些关不严实，也不是大病，兴庆支卫驻所的窗就没有不漏风的；至于因为人少懒于打扫，台阶生绿苔——这叫事儿吗？青苔多么苍绿可。

周祈这会儿也觉得自己与这宅八字甚合了，行了，就是它了！周祈拍板定下。

冯公开始胡瞪。

“有蟠桃，也有桃，都甜得很。隔老曲家院里的桃树就是从这儿移走的，结来的果味儿就差一些，大约是土异也。”冯公有些得意地。

周祈眯笑：“真是人生何不相逢啊，谢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