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惠了，披了件外袍便随裴中走了来。

话未说完，元和帝便奏起来，贤妃只得唱：“一片愁待酒浇，江上舟摇……”

宣惠睁开惺忪的睛，看到裴中坐在床边，满面忧地看着自己。她接了旌云递过来的帕，了泪，哽咽地说：“我梦见了父皇和母妃，他们两个好生兴，在一起弹唱……”

宣惠扶着甲板边的栏杆，望着了无边际的面，十分惆怅。梦境与现实混在一起，让她变得有些恍惚。

裴中将她裹在了自己的大氅里，在她的耳边低语：“既是你看到先帝和贤妃娘娘过得愉悦，那就必定是这样的，你该兴才对。先帝本是个不皇帝的人，却偏偏遇上了这天下第一等的苦差事。如今这样，可不就是脱离苦海么？”

贤妃笑着，问：“敢问尊驾今日可要听什么曲？”

此时天已经蒙蒙黑了，一丝风也没有，只有铺天盖地的雪如扯絮般洋洋洒洒地落下来。远似是有几艘船同行，忽明忽暗的灯光透过密密的雪，已变得十分朦胧。

他二人一人调着琴弦，一人拭着紫笛，似是要合奏一曲。元和帝笑：“我上次听你弹琴却还是宣惠小的时候，如今女儿都要嫁人了，才又弹给我听。今日得是我曲，方才能饶得过你。”

看着这个地方，觉得陌生却又莫名地心安。她听到亭里有盈盈笑语传来，便起了好奇心，提着裙摆拾级而上。一看过去，宣惠的泪却差掉下来，原来亭里坐的是元和帝与贤妃。

宣惠“噗嗤”一声笑了来：“没见过这等厚脸的！不过母

贤妃默默地念：“谢了三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来也？”她抬看着元和帝，皱眉：“不好不好，这个意着实不好。”

宣惠见惯了两人这样的恩情状，这时却忍不住“啪嗒啪嗒”地落下泪来。

元和帝放下紫笛的帕，试着了两下，笑：“对，不怪阿玉不弹琴给我听，该怪我少了时间陪阿玉。如今可好了，再没愁没怨了，只有我跟你。”

裴中摸了摸她的，微笑：“外面下雪了，你可在河上看过雪景？来瞧瞧吧！”

宣惠看着满面笑意的父母，虽然近在咫尺，却远如隔世。她哭得肝寸断，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阿姝，阿姝，快醒过来……”

元和帝便说：“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个如何？”

“人总该往前看，总是回，未免会错过太多前面的风光。我可是贤妃娘娘亲自挑的女婿，如今我在你旁，岳母大人一定放心的。”

贤妃抿：“你怎么总是些这样伤怀的……”

某一间客舱里传来咿咿呀呀的胡琴声，荒腔走板，却正是那首。

贤妃笑：“明明我时您亲说的，若我抚琴必得您在旁笛才好。这些年来您可有半刻空闲？”

元和帝笑：“我最听‘想人生最苦别离’，我笛，你来唱，可好？”

她情不自禁便要走过去，旁边站着的那个面生的女官却冲她摆了摆手，说：“虽是至亲，却已殊途。公主又何必打扰？人生苦，他们也已解脱，公主无需担忧。但请公主好生过以后的日，帝妃二人便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