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我等了你快十天了。”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恰到好的嗔怪，像抱怨又像撒，但两样都不过份。

一橘黄亮光在院若隐若现。江屹川走过去，看到那光从一间相对完好的屋里透来。

所以他让自己也像是死了一样。

他毕竟是林又霜的弟弟，也算是江屹川陪着长大的。他先示好，江屹川自然也不会对他无故黑脸，便对他：“你到得这样早，莫不是日夜兼程？”

霜儿死了，他还活着，是一罪过吧？

在这么一片残毁的院落里，这屋里的一切陈设，竟诡异地与他当年离开时几乎别无二致。

沿着山坡上蜿蜒曲折的小一路驰骋，他们很快来到伏龙岗上一院落。这片看起来宛如几个农家宅院相连的院落就是顺天宗的旧址。如今已经破破烂烂，许多屋舍都只剩下残垣断，看起来一派荒凉。

窗边有一个小小的木架，上面的陶制盆里只有土。那里曾经生长过一株山间随可见的杜鹃。

这是他在逃避自己的罪吗？

霜儿会像小晴一样怨恨他吗？

林又晴退回自己房间，脸上的笑容在转的瞬间如同风沙砾，消失无踪。

可现在，他似乎逐渐又有了些活人气息。而他，有些不想再回到活死人一样的过去。

架旁是个小方桌，右边的那个角有一很的划痕。桌上摆着一个妆奁。他睡前打开看过，里边的铜镜、篦、梳、石黛、脂、胭脂等等一应俱全。

江屹川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屋里的人很快就察觉了。随着半残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林又晴从屋里走了来。

江屹川又看了一林又晴，回对飞沉说了声：“走吧。”便率先踏上廊下石阶，推开林又晴所说的那间房门，飞沉跟了去。

江屹川把系在一棵树上，带着飞沉跨过断裂的门槛，走了去。

的两人一上。

江屹川看了那间屋，脸有些难看，转看了看林又晴，没在他脸上看到温和之外的其他神，便：“辛苦你。那我先去休息，明日一早再去拜祭。”

这里，曾是他和林又霜的房间。

飞沉躺着的位置，曾是林又霜睡的位置。江屹川恍惚间甚至又嗅到那清新的果香味。

这夜，江屹川平躺在床上，并没有抱着飞沉，更没有如前些日那样哄小孩睡觉一般挲他的后背。

林又晴：“左右也无事，就快些过来先收拾一两间能住人的屋。”他指了指隔房间，“这间也收拾打扫了，夫，你住这间吧。唔……我记得飞沉都是与你同住的，所以就单给你们预备了一间房。”他停了停，又解释似的说：“自从搬走之后，这里都破败了，也就只有这么两间房能勉住人。”

外边的月光映在窗纸上，冷冷清清。光线很暗，但足够江屹川看得到房间里的一桌一椅。

他叹了气：“你会怨我又活过来了吗？”

桌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薄木片拼成的兔。那是用老树削来的圆形和椭圆形的木片所制。

他脸上挂着笑，眉在暗淡的光下显得柔和恬淡，像是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快。

他能猜到林又晴的那心思，虽然忍着没有发作，但也没有太掩饰自己的脸。一沉重的疲惫像不透气的重甲穿在他旁，他甚至连动动手指都艰难。

林又晴语气平和：“好。”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和一个死人相比，不过是还会呼，还会说话，还会动。沉沉的死气从内而外透来。痛是麻木的，笑也是麻木的。他甚至连的望都少得可怜。

“霜儿，小晴在怨我。你也会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