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屹川斟酌了一下，慢慢说：“飞沉，我留着那张契，不是因为我不想放你走，我只是忘记把它毁掉。我说过放你走，你现在也还是自由的，但我觉得那契还是留着好，不是为了役你，只是以防万一……”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不知你刚才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我想你现在应该也知，人心叵测，世艰险。今天若没有这张契，我没有十成十把握把你带走。”

飞沉拿着筷低着，半天没有动。

他的声音和脑袋都越来越低：“虽然飞沉一无是，什么都不会……但是飞沉可以学的……”

飞沉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如果……如果飞沉是自由的，那……那飞沉……不想去……”他抿住了。

“你愿意去吗？去公仪先生那里。”江屹川又问了一次。

“你看我上次差死掉就觉得我打不过它是吧？我那时候要不是……算了，不想跟你说这个。但是你从哪里看来我是那遇到敌的时候，会拿个蠢货挡箭牌的人？”

正忍不住要发火，飞沉又轻声说：“飞沉刚才听到岑公在跟那个人说，他打算怎样把飞沉捉回去给那个人。飞沉听不懂那个人说的什么炼法是什么意思，但是飞沉很害怕。”

“假如以后您还需要守魂木，飞沉可以再去砍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用途，声音多了振奋，也抬起来了。

江屹川耐心告罄，又有烦躁起来。他从小到大哄林又霜弟的那耐心早在这七年里消耗净。今日能有耐慢慢解释这样多，已经算是太从西边来了。可这蠢还是憨憨脑听不懂的样。

江屹川：“……”

江屹川：“……”这是事实，他无话可说。

飞沉：“但是您没有害飞沉命，还说话算话，放飞沉走。刚才还救了飞沉。您是个好人，飞沉……飞沉愿意跟着您服侍您……”

“飞沉不敢。”

又说：“吃了饭，我送你回魇岭公仪先生的客栈去。想来他们会愿意收留你。”

江屹川那快要冒来的火气瞬间就熄了。

“但是你是自由的。明白吗？你不是谁的隶。”

“你不愿意？”

“我跟你说过，我要聚集我妻的魂魄。我不知要多长时间，要走多远。如果带着你，说不定会让你遇到危险。”

“您也骗过飞沉……”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好几次……”

飞沉抬窥瞰一江屹川，没有说话。

很显然，因为那张契，他已经把江屹川又置于主人的位置上了。

“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我放了你，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不是想让你再落到谁的手上吃苦的。”

“飞沉，聚魂灯所用的灯油不多，你上次砍的守魂木炼来的灯油，聚魂灯日夜着，也至少够用十几年。另外，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差把我打死的妖怪？跟着我会很危险。在公仪先生那里安全得多。”江屹川和飞沉相了三个月，知他胆有多小。如果拿个什么东西来比的话，江屹川会觉得跟针尖差不多。

先前他听了岑恩铭和那炼师的几句话就知了那不是好人，江屹川还以为他比自己想象中聪明。但现在再听他这一番话，又觉得这家伙明显还是蠢得不行。江屹川又好气又好笑。

“你冒险拿回的守魂木，不仅帮了我，也帮了公仪先生和红曲他们，他们是恩图报的人，一定会护你周全的。而且他们的朋友还需要疗伤，应该不会频繁搬家，你跟着他们也会过得比较安稳。”

他果然哑了一下，无声地张着嘴。但他随即又抿了抿，说：“如果不是您，飞沉早就死了。您把飞沉买下来的时候，飞沉已经快撑不下去了……还有今天……虽然飞沉没什么用，但是如果再遇到那个妖怪，飞沉可以挡住他，让您逃走啊。它要是吃了飞沉肯定就顾不上追您了。”

飞沉疑惑：“……蠢货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