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与舒适的界限被彻底混淆。承太郎涣散的眼睛逐渐翻白,疲惫又昏沉的意识轻飘飘地飞上了九天云霄。
8.
承太郎是在病房里醒来的。
迪奥终究没有要他的命,也许是觉得留着他尚可以提供些乐趣。
上次「交易」,他最后还是彻底昏了过去。之后的事他全然不知,更别提什么从迪奥那儿听来的情报。不过迪奥说话算话,在他昏过去之后,将关键信息提供给了他的下属。
在他昏迷养伤的日子里,警局已将那个连环杀人凶手「毒蛇」捉拿归案了。按理说,承太郎因公负伤,又付出代价从迪奥那里换来了真凶的情报,这一役当记头功。
不过迪奥的存在不能公诸于世,承太郎与他的交易也只能是黑暗里的秘密。因此头功记在承太郎的属下那儿,他那比他低一级的属下连升三级,现在已是他上司了。
这一切都是承太郎的同事波鲁那雷夫告诉他的,他醒来后只有波鲁那雷夫来探望过他。
“我早就说过,你不该去找那什么布兰度教授。”
波鲁那雷夫仍然为朋友功劳被抢的事情而愤愤不平,他一边为承太郎削苹果,一边抱怨着。
“那家伙是什么?超S级罪犯!那是何等危险的人物!让你去与他交涉,简直就是要你送死。”
承太郎不太有精神,接过波鲁那雷夫递来的苹果,一时没有去咬,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但是案子确实结束了,人犯也已捉拿归案,若不是有他,这次断然不会这样顺利。”
“你也差点死了不是吗?”波鲁那雷夫皱着眉,眼睛里流露出责备。
“……”承太郎想说这伤大约也不能怪迪奥,毕竟这是在他顶替受害人当诱饵的时候被毒蛇所伤的。不过他也知道与波鲁那雷夫争辩这个没有意义,于是他便沉默下来。
“总而言之,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你都别再与那个人联系了!跟恶魔交易只会招致反噬,到头来你必定得不偿失。”
承太郎:“……”
波鲁那雷夫:“……”
波鲁那雷夫与承太郎是多年朋友,他一看承太郎这反应就知道,承太郎根本没在反省,不仅不反省,还有些不以为意。波鲁那雷夫沉默了一会,随即露出些难以置信的神色:“你这沉默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还打算去找那个人做什么所谓的「交易」?”
“……”承太郎沉默了一会,才含糊其辞道:“……但他确实拥有我们都不具备的能力,在案件陷入瓶颈时,不妨……”
“空条承太郎。”波鲁那雷夫冷冷打断了他,法国人湛蓝的眼睛里透着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你在与虎谋皮,你究竟明不明白?”
“……我明白。”
“你已经被他骗住了。”波鲁那雷夫说,“他是心理学专家,最擅长蛊惑人心,你别忘了。”
“……”
“算了,你总会知道我说的才是对的。”
波鲁那雷夫不再与他争辩,他们不欢而散。
9.
如同波鲁那雷夫所言,与迪奥交易的负面后果比承太郎预想中的还要严重。
抢了他功劳的下属担心他报复,而当局要掩盖警察与罪犯合作的事实。
在交易期间,警局和监狱给承太郎开的诸多绿灯在此时全部反噬,多方指控空条承太郎作为警察,为了破案与高危罪犯勾结,具备不可控的危险性。
承太郎一出院便马上戴罪锒铛入狱——他被判有期徒刑三年,收监在孤岛监狱里。
10.
承太郎倒不至于如同波鲁那雷夫那样义愤填膺,他只觉得十分可笑。
最讽刺的是,戴罪入狱之后,他被分到迪奥的双人牢房里,与迪奥共同服刑。
“我就知道你还会来找我的。”迪奥倒不显得惊讶,而是一如既往地维持着那副从容且高深莫测的模样。
“大教授连这种结果也能预见到吗?”承太郎放下监狱统一发放的物品,回嘴讽刺道。
“生气了?”迪奥说,“你是在与我生气,还是为警察局的荒谬而生气呢?”
承太郎没再回答,他拿着洗漱用品朝厕所去了。
监狱的厕所只是一块用布隔开的狭窄角落,有个可以打开的排水口和水龙头。
承太郎沉默地注视着那个漏水的水龙头,没想到自己也会沦落到进监狱服刑的地步。
可是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他没有回答迪奥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如此气闷。
简单洗漱后他换上囚服走了出来,统一尺寸的囚服并不合身,裤腿下露出他细窄的脚踝。上身的衣服也有些紧了,带一点弹力的便宜布料包裹着他精心锻炼出的胸肌和腹肌。
他越过迪奥的床位放东西,坐在床上的迪奥朝着他吹了声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