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但又和从前不太一样。
我和浦泽仍是每天跟着营里训练、巡查、开会,只是在一些能够忙里偷闲的时间里,我们便常常绕到附近没人的山坡上呆着。浦泽忧心我伤口的恢复情况,便总让我靠着他坐。我开始时老感觉别扭,觉得被浦泽抱在怀里的得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姐,我这几乎能顶的上两个乔浦泽的块头还靠在人家怀里……我一阵恶寒。但浦泽总有办法说服我,用他的眼睛,用他的怀抱,没几次我竟然就习惯了被他抱着这件事情,每次都放心往后一躺,听他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说话。也许是上了大学,喝了不少洋墨水的缘故,乔浦泽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两句傻话,爱呀、喜欢呀什么的;时常上一刻我们还在分析营里战士们的情况,下一刻他就会在人脸上啄一口:“元中……我的卿卿……”
我羞得要命——我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说话!我更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总想浑水摸鱼蒙混过关。但浦泽这就来了劲儿,偏要压着我,一遍一遍对我说“我爱你”,又要我也说“我爱你”——可这三个字好像有千斤重,死死压住我的舌头,让我怎么也开不了口。浦泽也慢慢沉默下来,眼睛里慢慢积聚一些不解,后来又有一些哀伤,站起来离开了。哪怕在一起训练这么久,他还是显得过分消瘦,山坡上的风很大,翻腾起一阵一阵的绿浪,他好像要被落在身上的树叶埋没了。
我那天下午在草坡上坐了很久,我不停的问我自己,关于我自己、关于浦泽、关于我们之间,可最后我仍是什么结论都没有。晚上回到营里后却也不见浦泽,我问了一圈,才知道浦泽去开会了。我便待在浦泽的屋内等他,他很晚才回来。那段时间营里晚上不允许掌灯,我只能看到他模糊的剪影停在桌前,过了一会,他才慢慢走到离我近一点的地方,月光透过窗子落在他脸上,像是地主家里那些瓷器,脆弱昂贵。我走到他面前,发现他的眼圈红通通的,我一下感觉有瓷片划过我的心脏,血都要全涌出来。
我想说点什么,可我的喉咙仍是发紧,像是下午那样——我有些慌乱,于是我开始吻他。浦泽没有回应,可他也不推开我。我一下来了劲,轻咬他的嘴唇,又含在嘴里。好像过了很久,这块瓷器才慢慢被我含化。我感到浦泽的嘴唇在微微翕动,开始轻柔的回应我。我俩搂抱着倒在炕上,我一下一下,从他的脸颊吻到颈侧,浦泽的脸上慢慢染上一层莹莹的淡粉。我虽然有点舍不得不看这张脸,但还是抬起身把窗子合上了,屋子里马上一片漆黑。我又从床边摸出他的雪花膏,握在手里,轻轻地要脱开我俩的衣服。浦泽察觉到我的举动,倒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握住我的手——我这才意识到我的手发抖的厉害,心脏也砰砰乱跳。
浦泽结巴得要命:“你、你……我们……你怎么会……”他好像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不出声了。
明明在一片黑暗中,我却好像可以看到他满脸通红的样子。我笑起来,靠在他耳边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