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辉满面愁容地立在老太太床前，自从父亲从地方升迁到京城为官，步步韬晦沉稳，收锋敛芒，才保得几年太平日，谁曾想竟不知哪里了岔，竟落得陷囹圄的境地。

“你的意思是老爷不肯把你妹妹送太府候选，才招来无妄之灾的？”沈韦氏语调寡淡，不见波澜。

尚在愁思，不妨大公沈涧方从外面回来，一袭湖蓝长衫上全是汗渍，一脸怏怏，见了老太太，噗通一声，直地跪在地上，哭泣着：“孙儿不孝，奔走半日尚未打探到父亲下狱的原因，只听途说是为了太和庄王的事。”

沈韦氏不语，似在沉思，良久抬手指了下旁的婢女：“繁霞，你打发屋里的丫鬟婆下去，这几天给我睁大睛仔细盯着，老爷刚事，我向来又睁一只闭一只的，保不齐有黑心的才作势动歪心思，才招了外灾，内宅断然不能飞狗走的叫人笑话。”

上个月皇后下懿旨为太府选妃、秀女，京中正三品以上官员，但凡家中有年龄合适的嫡女，品貌端淑者，皆可送选。据说皇后此举一来是为了太一脉早日诞下世，二来和朝中重臣结了姻亲，也好阻止他们效忠人心日盛的庄王。

沈涧何曾见过祖母这样凌厉的时候，心中忐忑，默了一会儿才：“老太太，下该怎么办？”说着，似有意地瞥了秾辉一。

“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不用拘谨。我看十有八九是为了这事儿，你父亲为枢密使，皇后岂有不拉拢他为太所用的理，可偏偏他不是心狠之人，明知太府是火坑还要把你妹妹往里面送，这么一来二去的拂了皇后的面，她气不过，自然要搬皇帝面。圣上再不喜太，可只要他还在储君的位置上摆着，就决不允许大臣轻视半分。嗐，你父亲这回是了皇家的大忌啊。”言辞之间，声音颤巍巍的：“圣上这次将他革职羁押，暂且没叫人查抄沈府，已经是格外的开恩了。要是他还执迷清，不把太府的选秀当回事，只怕要前途难保了。”

乍一听儿陷囹圄的消息，沈韦氏在房里牙儿作对的打了个寒噤，一气没顺过来，倒在椅上人事不省。满房的婆丫鬟，鸟飞鹊的，哭的喊的，捶的顿足的，好似树倒了窜的猢狲一样，全然没了章法。秾辉见这里完全没个用的人，只得吩咐棠和夏槿把人抬到象牙金丝榻上，一边去掐她祖母的人中，一边打发太太的陪房徐氏去请大夫。

大夫在沈韦氏人中行了针，嘱人行了她几参汤，约摸过到半个时辰，榻上才微弱地嗯了一声。

大夫收了银针：“老夫人这是受了惊吓，一时急火攻心所致，暂时看来不大妨事，但要记住，万万不要再受刺激，否则，下次再发作，可就凶险了。”随手开了个安神镇定的方，谢了赏钱，自告辞去了。

秾辉听的发麻，不禁有些神魂窍，当今太刘挚昏聩，只知飞鹰走犬，寻夕醉，一味的逍遥快活，不知上。越发比不上聪谦和的四皇刘夷，在朝中渐渐失了大臣的信心，要不是皇帝顾念着与皇后结发多年的情分，怕是早下诏易储了。

沈涧摇摇，眸透着犹豫：“朝廷尚为给父亲定罪，孙儿不敢臆断。”

现下肯把女儿送太府的大臣，哪个会看好太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