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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两个傻子一般在空旷的柏油大道绕来绕去。
陈素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认错了路。
停在个分叉口,陈素拿出导航软件四处寻了下方向,左边是延绵不绝的围墙,右边簌簌乔木疏影,又不确定地递给醉鬼看。
“是这里吗?”
容意下颌抵在她肩上,气息熏落白皙的皮肤很快被寒风吹散,鼻音慵懒。
“…嗯,是吧。”
他手里还拎着陈素的行李箱,掌心扣紧大衣下纤细的腰身,嘴唇已经贴着她冰凉的脸颊滑到颈线,揩了把油。
那些宅院的檐顶在天空下冒出来,重重叠叠一层又一层,如山嶂般,圈在长城后,除了呼呼的风声,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往前走,水泥路拐弯,西边分出一条竹影萧疏的宽敞私路。紫铜宅门赫然矗立在夜色下。
华表铜狮左右森然,三层须弥座九丈玉台基。
走到尽头,陈素把手机屏幕灭了,推他。
“去叫人。”
“有没有人——”
陈素惊了一跳,直接捂住他的嘴巴。
“疯了你!附近都有带枪的警卫,想别人把你崩了?!”
容意唇角勾一勾,好像什么也不在乎,漆黑的眼睛带着痴笑望她,却狐狸一般促狭。
陈素咬唇,抬头瞪上来,咬牙切齿地喊他全名。
正僵持着,宅门徐徐启开半扇,光从缝隙里荧荧照出来。一位管事穿着绸黑中山装,手里提了盏琉璃的火油灯,隔门询声问:“是叶先生吗?”
醉鬼没脸没皮,不好好说话,整个身躯压在陈素背后只顾抓着她纤细的指一根根地把玩,像研究什么稀奇玩具。
容意眼风也不扫下,只垂声回:“过来借住的。叶成英的朋友。”
这架势,陈素都觉得他是喝醉了在盲闯人家住宅,窘迫补充道:“那位叶先生是他的老板,答应了可以来暂住几天的。他叫王大志,麻烦您再确认下。
“他今晚喝多了酒,又吹了风,有点昏脑。”
管事了然地点点头,将剩下的半扇门也打开,迎了两人进去。
一路高悬的廊灯如滑线,五重庭院,越往里走,北制严谨的礼节规矩杂糅着苏州园林的屏山镜水处处显现出来。
她又闯进了一片迷宫。
若说,从前他带她探索绚烂星空,是一座奇幻城堡;如今更像历险充满厚重故事感的深门宅院。
一样的扑朔离奇。
管事将两人带进了一座雕绮小楼,临窗一池看不到边际的荷塘月色,家具摆设都以朴素古典为主。
随后有人送了两碗姜汤进来就关了门出去。
容意坐在床头长腿大敞,拿着瓷碗颔首吹一吹热雾,余光落到窗前。
小姑娘从进门就躲在菱花窗下,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嘛。
容意将热汤搁一旁,过去趁其不备将手机夺了过来。
“唉,你——”陈素急得跳起来去抢。
容意看清她在公司系统上写的休假申请,小东西在琢磨怎么撰写内容呢。
“尊敬的郝领导…”眼梢一挑,嘴角抑着笑,一边揽过她,非逼着陈素听听自己写了什么。
两人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容意一边抱着她,俯唇在她耳边小声地朗读几句,然后按下走审批的发送键,含笑看陈素气急败坏的挣脱,故意问:
“明天的飞机?”
此时他就像中学时期那种通过扯女孩头发引起注意的恶劣少年,逗猫一般把手机举得稍低,每每在陈素要踮脚抢回来时,他就再举高一点。
陈素抓着他的袖子,脸红得透顶,一咬牙,澈然坚定的眸子抬起来望他,坦声说,“是,怎样?我请假又不是专程为了见你。”
“哦,请假专程见客户啊?”
他笑得坏死了,“没关系的素素小姐。只要你想来我身边,我永远等着你。”
陈素垂下手,不抢了,坐回床沿,看一眼旁边的姜汤,有些嫌弃地移得更开。仰首翘唇,月眼半弯问:
“你知道前两天有对情侣上了热搜吧?男的趁着出差期间去约女人,碰巧撞上女方来探望。为了躲被抓,穿着浴袍就爬五楼的窗。完了还畏高,最后跟消防员哥哥求救。丢脸死了哦。”
容意坐她身边,掌心压落沉香熏过的暖被,含了口驱寒的姜汤低头压过来,吻落在那张犟到不行的小嘴上,渡进她口中。
他说:“欢迎素素小姐随时检阅。”
陈素不情不愿地咽了下去,辛辣的暖仿佛把心里也涨成一团微烫的柔软,没了气势。
夜里把东西简单归置了下,阁楼地暖很足,陈素脱剩一件明黄的高领毛衫,把护肤的瓶瓶罐罐从行李箱取出一些。
容意穿着睡衣出来,一身沐浴后的热气,就看见她撅着腰身,扒在床底边上找掉下来的护肤品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