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一愣，一把拽住林微的胳膊伏跪在地，“见过大将军、文白先生。”

他叹了气，又退将门阖好。隶自戕是要被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的。但因着有对阿莲的承诺在，他便想为阿兰在文白先生面前求上一求，将二人合葬，算是用这双沾满血腥的手为枉死之人上一朵佛莲。

小厮应是，顷刻间满满的院落里一个人也不剩。

席征沉默地站在影中，想着方才见到的场景。他这个对谁都清淡的隶站在月下，对着阿梅笑的甜，中皆是柔情。

“听着外声音停了，看到今日月甚好，就想着来走走。”林微靠在廊上朝着阿梅笑了笑，又指了指天空，“前几日一直下雨，停了两日，却是无风无云。”

“不要！！！”赵双尖叫一声，“我不要见到隶了！！一群卑贱之人，杀了，都给我杀了！！！”

周文瞥了席征，站在门笑而不语。

那时恰好文白先生要他再去寻一个“阿兰”来，他去了燕院一就瞧见了这个双空无神的隶。无牵无挂、孑然一的隶能将一颗心都奉给主，他就要了来，却没想一颗心还能掰成两半，主这送了没回应，就都拼起来送了阿莲。

阿梅仰着看着怒目圆睁吊死在房梁上的人，喃喃，“就算你将我在这后院的消息给了离字门，也无需如此。我当初应了阿莲要保你，就不会言。你想报仇也好，想平静也罢，不都得活着才行么？”

赵明将赵双搂在怀中，一叠声安着，“好妹不哭，没事了，没事了。”

一银针下去，赵双幽幽转醒，先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见到赵明的一瞬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大哭，“哥哥！”

“好了好了，我们回家，不哭了。现在在北三门的地界，大哥鞭长莫及，等我们回去后再细细盘算好不好？你若是咽不下这气，二哥叫几个隶来给你撒撒气。”

“他竟然杀了我的知礼！呜……知礼不到十岁就跟着我，是我最得力的！他，呜……他为了个隶！杀我的人！”赵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一心为他，呜呜呜……他为了个贱人！”她一边哭一边趴在赵明肩膀上抹泪，“我要回家，我要见大哥！”

“怎么来了？”阿梅迎上去柔声问。

一副好模样，侍卫觉得送到燕院能卖个好价钱，这才留下了。

隔日，南三门启程回平都，来时八百六十一人，返程四百四十六人，其余皆亡于赎罪山。

＊

佛珠没了，他想为两人念上一段往生咒都难，只默默阖好门转，看到一个形单薄的人胆怯地站在廊下。他郁结的心气一扫而光，至少还有一个人他是能护住的。

阿梅随着林微的手朝上看去，只见一弯月悬挂，印着月下人也十分好。他又看了一林微，见他像是平稳许多，这才放下心来，刚说些什么，门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好好好，听我们双儿的，都杀了，保你一个都看不见。”赵明一边柔声哄着，一边对边跟着的小厮说，“没听见姑娘的话吗，去，把带来的那些都杀了，一个不留。”

阿梅和林微同时偏看向门，只见一个墨蓝的影遥遥站在月下看着这边，侧着玄衣的大男人隐在墙角影看不清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