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风着那盒胭脂望着李归尘，而他阖了眸轻轻了，蒲风轻叹了气，便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验这崔茉的尸首。

因着若是将人勒死再挂起来伪装成上吊的话，一般会形成青白、紫红两勒痕，且勒死所致的勒痕一般会在颈后叠，故而可判断死者并非是被人勒杀，基本排除了谋杀的可能。

茉儿的死一定是有问题，好在尸一向是最诚实的。

蒲风顿了笔低声问：“若是上吊，难不应该是踩翻了凳整个人吊在梁上？跪在床上上吊又怎么会死人？”

果然是全无半求生的念了。

因着崔茉死得突然，家中并未筹备寿衣，便只是将就着左衽穿了一荷粉缠枝袄裙，尸面上盖着绣五彩蝠的素白绸巾。蒲风将绸巾掀开，果然见到尸面青黑胀异常，已经看不少女生前的模样。

自然她也预料得到，这验尸的场面必然会有些不堪。

李归尘既然持要验尸，自然有所打算——这茉儿的死仅在释明事后不足两日，实在可疑。就目前来看，崔家与释明并无过节，且因着的这一层关系，基本已经排除了崔家的嫌疑，但崔家人的言行举止却不得不让人起疑心。

果然有问题。蒲风将袖中的那一盒胭脂掏了来，问绣云可有见过此。

而李归尘已开始作验：死者颌下的颈仅有半圈紫红勒痕，至后颈全无，手指勾成爪状，这些表现皆对应了婢女绣云及绣两人所言，死者的确乃是上吊而死。

蒲风皱了皱眉：“绣云说，此前释明来讲经的时候崔茉的心情很好，且前脚释明刚被人杀了，后脚崔茉就一心求死地自尽了，这两人……”

来给小念经的时候我们都要回避的。不过，似乎是有用的，小那段日神儿极好，谁知……”绣云又哽咽住了。

蒲风一早和她们讲好了律例中要求的验尸规矩，崔母虽百般不同意，也只得作罢。

可李归尘全然充耳不闻的样。

难这久病在床的崔家三小喜上了日日来给她讲经的和尚

蒲风端着簿记录，而李归尘已开始解开死者的层层衣。他的目光淡漠而平静，和他平日喂或是洗衣服的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蒲风每每见他如此总能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这倒有意思……

蒲风依例清空了院中的闲杂人等，叫来崔母、长嫂吴氏还有邻家的九婶三人在一旁看验，李归尘还一并请了个稳婆过来。那崔家的两位自是哭得呼天抢地，可到底也不敢阻拦蒲风，只得颇为怨念地看着，而九婶一直絮絮叨叨劝着二人，简直是糟糟一团。

绣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摇说没见过，还说小久病着也不见人，故而从来不上妆的。

李归尘一面继续检看着尸首，一面轻叹：“若是一心求死，便有可能了。跪时单以上半坠在脖颈上，的确是可以将人吊死的。只不过，这过程相比较于你说的那，要漫长许多。这期间死者若是直起来，或可救命，但显然她没有。”

理说崔家的白事必然要办上数日，可前日茉儿才死，当天晚上就殓停棺在灵棚里了。然而死者虽了殓，却还没钉棺。蒲风没带差吏来，便遣了四个小厮将棺盖启了，李归尘看过棺内无甚异样后，四人这才将死者抬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