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打再好好挨顿欺负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季寒城扯着他直直出了主宅的屋门,两个人一起穿过后面的秋玫瑰园,又过了带喷泉的中庭,绕过苏家几个人住着的客居小宅,面前是一间土灰色的二层小楼,看起来没什么人迹。
“进来……这边有个梯子。”季寒城在前面领着路,绕过层层叠叠的架子与箱笼,又在角落处竖起梯子,在天花板处用钥匙开了锁,打开了一扇沾满灰尘的木制推门。
“这间小楼一直拿来堆杂物。”季寒城解释着说。“阁楼……也是。”
说着,季寒城钻上了阁楼,上面立刻响起一阵咳嗽声。
江凛也跟着他爬了上去,先伸手帮这位被灰尘呛得咳嗽不止的少主殿下捂住了鼻子,再连忙推开天窗换气。
这阁楼至少两三年没有人上来过,灰尘很重,沾满尘网。阳光从天窗透进来,照在墙上的相框上——这里挂着被剪碎又贴起来,让季巍和凌夏两个人的笑容都变得扭曲破碎的合影。
阁楼一侧摆着些箱笼,另一侧摆着一个梳妆台,空空荡荡的台面上放着一个旧电脑,镜子前面摆着一只绿色的耳坠。
“现在想想,我小时候很多事情你都知情……但我还是想和你说。”
季寒城席地坐下了,没有看江凛,眼睛遥遥望着墙上的破碎合影。
“我母亲给我留下的东西很少,都被我放在这个阁楼里了。这个阁楼的钥匙只有我一个人有,从来没准任何人上来过。”
“我母亲的脾气比我还差。”季寒城继续说。“其实想想也是,她是凌陌的亲姐姐,脾气能好到哪儿去。——可是我爸喜欢她。她不太乐意看我爸床上来来去去的侍奴,于是她就一个人住得远远的,我爸每周去见她一两次。”
江凛默默在季寒城身边坐下了,靠着这个年轻人温热的身体。
“最开始他们这周末夫妻做得还凑合,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妈忽然不准我爸上门了。”季寒城低声笑笑。“所以我就像是单亲家庭养大的孩子,很少见到我爸,主要是我妈管我。所以我和老爷子也不太亲,反而从小被凌陌欺负着玩。”
江凛轻声嗯了声,这些旧事他确实知道。
“可是我爸死了,没过多久,她就跳楼了……我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季寒城遥遥地看着墙上破碎的合影。
“我一直想,如果我爸只有她一个,他们会是什么样子,我又会怎样。”季寒城仰起头,长长吐了口气。“所以,我一直在想…… 等我找到了那个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就带他一起来看看这些遗物,听我说些不会和别人说的废话。”
“……江凛,你知道我把你当什么了。”季寒城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
江凛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发涩,想问为什么,又问不太出口。
季寒城坐在阁楼沾满灰尘的地面上,又自己想了一会儿。
“……其实带你来也是想让你拿我母亲留下的电脑去看看,能不能恢复点内容出来。我知道她有写过些日记,后来都删除、格式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