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耀光忽然凑近季寒城的耳朵，低低地笑了声，哑着嗓说：“你这个侍，真不错。”

“凌恺，你去不去看？”季寒城又转看了一那个现在还搞不太清楚情况的傻。

“那就去刑堂领鞭吧，几位少主若愿意观刑，就去看看。若不愿，就继续修业不妨。”苏慕白站了起，显然是打算结束这件事了。

苏十九和另一个穿杏衣服的刑官一起，将江凛押至广场正中，令他除掉了上衣。

“啊，去，去吧。”凌恺本来想说不，接到季寒城冷沉沉的目光时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了。

五十鞭是单调而漫长的刑罚。越打到后来，江凛抖动的幅度越小，到了最后，他好像已经失去了全挣扎的力气，只垂首跪伏在地上，在鞭烙到鲜血淋漓的后背时电般地抖一下。

好像他早就在内心知，江凛就是会为他这样的事情的人。

层层的旧伤被叠着开，只一鞭就见了血，一串密实的血珠沿着鞭尖端抖下去。

才一周之前，季寒城也坐在广场旁边，坐在观礼的椅上，江凛跪在脚边，看场内的罪受五十下鞭挞——而这次，场内的又变成了他。

季寒城觉得自己和这个人多少有一默契在，他稍稍猜得江凛是在假装得弱一——他可以跪直一动不动地捱鞭，连一句痛哼都不发来。但是在主山的刑堂内，他选择了一更像是普通人挨打的方式，颤抖，，痛呼。

。江凛原本绷的后背也明显放松了些许，叩首谢罚。

九月仍是骄燥烈的时日，刑堂四周几颗老榆树，树糙黑，密实的枝叶里鸣蝉发一声一声长长的震翼。刑官挥起长鞭，如蛇影般向着场内跪着的罪脊背上打下去。

五十刑鞭，正常的打法，应当只伤，不动骨。他在边看着，刑官不至于得太过。若他不看，当真在别人手下留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内伤，到时候就算把下手的刑官拉来剐了，又有什么用。

季寒城冷冷地瞄了他一，没说什么，倒是难得地觉得季耀光这句话说得没错。

我也不会辜负他。季寒城心里想。不会辜负他今天挨的刑鞭，不会辜负他接下来三天的长跪，也不会辜负他这个人。

两个刑官挥鞭的动作准确而狠辣，一鞭，一鞭，连续地打在江凛结实的脊背上。他没有躲，也没有死撑着不动，每一鞭下去，他的就会崩溃般地抖动一下，后背的肌在血痕中搐，咙里发一声低哑的痛，再把跪回原位。

朝十五鞭，暮十五鞭。这是不给罪任何愈合休息的机会，令上永远有新鲜的痛楚鞭伤，是以终生之苦赎必死之罪之意。

他得藏住自己睛里的愤懑，站在江凛旁边，用睛盯着落在他上的鞭。

日日晨鞭暮鞭不歇，此时江凛的整个背脊就如主山任何一个罪一般，密密地布满浅浅的鞭痕。

“那我也去吧。”季耀光的声音近日来都有发哑。季寒城瞥了他一，知他想见见血。

在这活脱脱的明谋构陷中，江凛几乎完全没有犹豫地站来为他了罪名。没有任何人想到他会这样，季寒城也完全没有期待他会这样。然而江凛就是这么了，季寒城却并不觉得太过讶异。

鞭刑是在当日罪刑典的同个广场行。狼族鞭刑向来没有刑架，不绑不缚。受刑者随意哭喊奔逃都不论，只是若躲，鞭就下得更毒更狠。

然而仍然很好看。

又一次，护不住江凛，只能让他在自己面前被别人鞭打。只是，比起上一次在季宅，这一次前因后果更加清楚，也令季寒城心中隐隐埋着更沉重的愤怒和压抑。

五十鞭打完，江凛整个人一般被两个刑官架起来，一盆用于消毒的淡盐毫不容情地泼洒到满是狰狞鞭伤的后背上。他的猛地一顿，随即发一声压抑的，长长的嘶哑。

他很好看。汗的短发在额前沾成碎缕，沾染痛的睛半垂着盯着地面，抿不住的单薄的里发破碎的声音，手痉挛地抓着地面。——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哪一面，都很好看。

“那就看看。”季寒城垂下睛，尽力藏起情绪，站了起。

鞭一下一下地累积叠加，破的血痕越来越多，整个后背几乎被血覆满。

到了这时候，季寒城已经猜不江凛到底有几分是示弱，有几分是真的痛到难以忍受。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沉闷地不过气，丝丝缕缕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