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憬琛心情甚好，嘴角一勾：“府尹只照规矩办事就好，‘血罗刹’也算到此为止了。”

卖命、杀人，顾云从来不对他说一个不字。每次都是完的收场，事净利落，十分漂亮。

上辈直到顾云二十岁时，这罗刹面都一直是京都人的梦魇……可如今呢，居然在顾云十五岁时便蒙尘……

那侍从赶忙跪下，“公办完事后因失血过多倒在了街那棵榕树下，不、不不、不治亡……”

令人闻风丧胆的血罗刹死在了昨夜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于此同时，齐国公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侄齐钰淮也在昨夜惨死国公府，两厢消息碰撞，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京都城内闹得沸沸扬扬。

人死为大，不论是前大恶还是大善之人，死后都如灯灭即将归尘，断不会连这面都不给的，是以“血罗刹”那血红的面依然被好好在面上，白布覆于其上。

萧憬琛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现在，有人告诉他，顾云死了，死在那榕树下，因为血过多不治而亡……

把面重新给尸上后，六皇满面风地从停尸房来，京兆尹赶忙迎了上去，“殿下可看好了？”

萧憬琛像是猛然间被叫醒似的，转过直愣愣地盯着那侍从：“尸何在？”

他匆匆往回走，走到清澜苑里与自己只隔了一间书房的顾云的卧房，在里面仔细巡了一圈。不在，顾云不在这儿，他昨夜是去执行任务了，去为他杀人，去杀人了。

不是，这不是他的阿云。上辈的肌肤相亲和这辈的朝夕相，顾云的一眉萧憬琛都知是怎么长的，不可能认错，这里躺着的，绝对不是他的阿云。

血红的罗刹面映帘。

清晨光破开云层洒了下来，将六皇府的亭台楼阁荷叶莲映一层浅金的边缘，晨折的光芒缀其上，可万分。

躺着的人双目闭，但六皇却松下了一气，心也渐渐回来了，鼓动着，带动着血在全游走，重新将温度带了回来。

萧憬琛一袭便衣跟着小厮到了京兆尹，府尹亲自将人带到了停尸房，然后在六皇边小厮的示意下离开，只留下六皇和那血罗刹的尸独。

“带我过去。”

顾云现在很难受，但他知，死不了。

他看着那躺在那里的尸，形和他的顾云一模一样，怀疑的心思霎时间就退去一半，伸无端颤抖的手将血罗刹面上的白布揭开——

望着六皇带着人匆匆而来又十分愉悦地离开，京兆府尹有些摸不着脑，这是有关系呢，还是没关系呢？难传闻都是误传？

啧，谣言止于智者，我等还是莫要说话为好！

杀了多久的人，那罗刹面也就跟着顾云了多久。

传言中六皇和那血罗刹以及背后的血罗门都有着千丝万缕的消息，但如今隐约到了其中的牵连，京兆府尹也没敢妄加揣测，毕竟齐钰淮以及更多的“先例”摆在面前，让他不敢声。

顾云七岁起跟在他的边，不断跟着门内任务，然后九岁起为他杀人，萧憬琛如今温文尔雅人设的背后，全是顾云替他沾血铸造起来的。

随后，质府后门绕来几个黑影。

萧憬琛穿好朝服正从所居的清澜苑来，撞上一名侍从，那人神十分慌张，见到是萧憬琛也来不及行礼告罪，便凑过去对着六皇耳语：“昨夜公没能回来……人已经没了……”

萧憬琛摒着气，小心揭开失去了生气和威力的罗刹面——黑的罩覆在脸上，看得来“血罗刹”平日里的小心谨慎，面之下仍是面。

萧憬琛顿觉，像是被重重一击，脚下有些虚浮，怎么可能呢，这么会？上一世不是好好地，好好地……萧憬琛突然发现他对顾云每次执行任务回来后的状态都不清楚，连上一世顾云杀掉齐钰淮后是不是也受了伤，是不是也差没命都不知。

撑着一气翻质府之后，见到云祁，顾云才放心地了过去。

“是。”

虽是夏日炎炎，但停尸房里却是气缭绕极为寒凉。萧憬琛觉得自己呼的气都能在这里凝结成冰，心里破了个似的，不断往里风，冷得他浑发抖。

顾长亭蒙着面带着几个人抱着一和顾云一样打扮的尸——形和顾云一模一样，伪装了与他如一辙的伤，换上了夜行衣，把血罗刹的面也扣了上去。将那尸放到了大榕树之下，又将质府周围的血迹清理净后，一行人又匆匆隐去了行踪……

——

“被京兆尹带回去了。”

“是。”

上辈听到顾云死那窒息又来了，怎么会呢……他的阿云手那么好，不是能轻而易举地避开所有危险吗，不会的，不会的！

汇报情况的侍从跟着六皇到了这间卧房门，一脸担忧地唤了一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