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他。”万嵎低声，“先回去看看，明日辰时再过来。”

二人离得极近时，丝丝玉兰气息便弥散开来，并非纪殊的气味。

约莫三刻之后，万府大门近在前。守门的家仆听见响动，已开了一窄门探勘来客是谁，却见来的并非是客，而是万二爷，也不禁有些讶然。

“嗯……”万嵎力极大，纪殊吃痛闷哼了一声，手骨被他得隐隐作响，痛不堪言。他挣了一会，也明白这是徒劳无功，闭了闭，只：“我不逃，你且放开我。”

血顺着万嵎的拳滴滴而落，地面上便开朵朵艳梅。

万嵎底血气翻涌，他走上前一步，纪殊便退一步。忽然后抵住了门板，纪殊想要推门而，电光火石之间，却被万嵎一手制住，双腕被抬起，反扣在门上。

“下电闪雷鸣的，将军还是等明日雨小了些再走也不迟。”虽无情分，可侍妾的名分仍在，不可怠惰。许析梅好言劝了一声，却也知万嵎定然是要走的，于是又起，想要下床伺候万嵎穿衣，却被万嵎止住了，“你且睡吧，往后都不必再这些。”

只见床榻空空，唯有被衾叠放得整齐。

踏院中，正堂外间灯烛昏暗，万嵎小心推门而，放轻了手脚往内间阁走去。

万嵎轻笑一声，手臂上已是青暴起，一拳猛然砸向纪殊，“砰”一声，那力下去，怕是鼻要被打得塌下，面骨都可震碎。纪殊闭着，可疼痛却并未期然而至，一旁的铁梨木门凹了去，尖利些的碎木屑飞迸，在纪殊侧脸上划破一浅痕，重的锈腥味散了开来。

了床。

飞檐人静，瓦窗灯暗。铁蹄踏石板，一人乘疾驰而来，毡笠，御雨的油绢衣被得猎猎作响，豪雨迎风扑面，衣衫浸了大半。

见榻间素帐垂垂相掩，万嵎不禁轻轻勾角，走上前，缓缓挑开床幔一角。

纪殊轻轻起挑前的幕离素纱，那张如远山长般的脸，半隐半现，映着窗外天光，便更显惊艳。淡眉舒平，秀鼻巧，薄贝，凤眸光，梢微挑，不笑时清清冷冷，看谁都自带三分尘隽逸的桀骜，似弯月匕最锋利的一刃，斩人心。

视线相对时，惊雷渐息，满室昏暗中，只听得门外风雨声，却相顾无言。

大雨仍旧倾泻而下，电光雷鸣加，仿佛落凡谪仙在此历劫。背后忽而传来一声门板吱呀，步屋中的人，一云白长衫，轻纱幕离，纤腰束一抹青玉缎，手持一柄杏黄油伞，雨珠攀着伞骨，汇于伞尖，滴滴垂落。

纪殊缓缓睁开，正对上万嵎居临下的神，翻腾怒火淬不可遏的狠戾鸷，一字一句，也皆似咬牙切齿一般：“你，可知错？”

许析梅听见雷雨嘈杂中隐隐有一窸窸窣窣声，转过一看，万嵎竟在穿衣系带。她诧然：“将军这是……”

万嵎下了，不待家仆上前殷勤便已利落解了油衣，一并给他，吩咐：“夜了，牵厩，动静小些。”

家仆应了一声，言又止，但还是顺从牵退下了。

南院去正门有些距离，积雨沿着琉璃瓦檐纷纷而下，抄手游廊两侧均已是雨如珠帘。万嵎步越发快起来，衣摆上溅满泥，浸透的雨混着泥滴落在地面上，绵延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