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他自个都嗤笑不已。

严褚见着那小的影由人扶着，格外执拗地朝他走来，额心便忍不住突突了几下。

“你在生气。”她眨了眨，怕他听不清，声音稍大了些:“你在生我的气。”

下一刻，她纤细的腰便被虚虚揽住，一柔一刚两躯严丝合地贴合在一起。严褚眸光邃，凝神细望她无辜神情，只觉得一气卡在咙，不上不下，吞下去灼得他五脏六腑生痛，吐来又觉没有理由。

元却是不觉，她松开清茶的手，十葱白的手指带着些凉意，从男人毅的侧脸一路向下，蛇一般的灵动，一样的温柔，最后停在他的下上，被那些青黑的胡茬扎得蹙了蹙眉。

“睛瞧不见还四跑，你想什么？”严褚宽厚的手掌从海藻一般的青丝中穿过，稳稳落在她瘦削得不像样的肩，声音稍显不悦。

严褚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打在窗框边，一声落下一声又起，平白无故的，殿中威严便随着这小小的声响慢慢蓄积起来，直到元手指抚上他的侧脸。

秋夜里的风已带上了五分冬日的萧瑟，建章内殿两侧的小窗特意开着通风去药味，这样一来，严褚上那清冽的雪竹香便不可避免地飘元的鼻里。

元盛观心观心，见着这等尴尬又僵持的局面，免不得开朝元解释一二:“公主，皇上还有政事要理呢。”

这样的姿势下，女人上那浅浅淡淡，十分好闻的玉兰香便不知怎的，幽幽了鼻，像是会上瘾一般，他只要闻了第一下，便想着第二，第三，第四下。

☆、第16章

只是元此时并不知，四载光，严褚等的，也不过是这么个到渠成的自然而已。

再次听了这样的说辞，元从凳上起，才试着挪了挪，便被清茶挽住了胳膊，桃夏在一旁忧心忡忡地问:“公主，您这是要去哪？”

他几乎忍不住开问她，告诉她，无论是想要什么，只要能答应的，他都答应，她无需这般委曲求全矮着段，再将他勾回那无底的寒潭里去。

那香虽淡，却久久没有消散。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政事急，皇上这可都熬了两宿没阖过了，便是铁打的，也是要支撑不住的。

元耸了耸鼻翼，模样便越发的可怜了，她有些怯怯不安地拽了拽他明黄的袖边，手腕上松松垮垮着个金碧莲镯，又因着她太过瘦弱，那镯竟似下一刻就要掉下来落在地上碎成两截一般。

周边伺候的人登时大气也不敢。

她最骄横气人的时候，他都未曾同她计较过。

只是他还未绕过屏风，便听见后极压抑的一声哽咽泣，他的靴底便像是钉了钉一般，再不能往前迈一步了。

此时的鹿元，失了记忆，就像是一张白纸，上净净什么也没残留下。可饶是这样，她那执拗恼人的也不改分毫，只不过从前是望着离他远些，现在却是一步一步走近朝他走近。

元并不排斥他的靠近，她只要在他边，就觉着无比的心安，这是一潜意识里的依赖，一切都十分自然，到渠成。

元便知，他这是还没走。

与如今的她计较些什么？

怎么看都有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