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都很张，尤其是沈培的母亲。

沈培的父亲鬓角已经灰白，比他母亲至少大十几岁。看得来，他对妻呵护备至，一直轻着她的手背以示安。

谭斌心酸中簌簌落泪，“小培……你总算回来了。”

趁着沈培熟睡，谭斌细细打量他，心却直往下沉。

医生说得很蓄，他只是受刺激过度，慢慢会好起来。

他的作息完全颠倒，晚上不肯睡觉，白天也睡得不甚安稳，似在梦中和可怕的事反复纠缠，双眉锁。

但他的脸，却意外地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依然清秀如常。

谭斌上前抱住他，隔着宽大的衣服都能觉到，他瘦得厉害，只剩下包骨。

沈培的手不大，一度细光洁，如今手背上到凝结着血痂，指甲只只劈裂，呈紫黑。

沈培穿着一旧衣服，发剃得光，脑袋上纱布裹得严严实实象木乃伊。

沈培的母亲跌跌撞撞扑过去，一遍遍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反反复复地说：“培培，你吓死爸爸妈妈了！”

毫无血的面孔和嘴，把一个母亲的担心和忧虑，完全暴在明亮的灯光下。

仿佛是考验人的耐，晚一个半小时后，兰州至北京的航班终于降落。

一拨一拨的旅客走尽，才看到两个曾有一面之缘的甘肃警察，用椅推着一个人来。

沈培的人是回来了，但回来的似乎只是一躯壳，他的灵魂，象是丢在了桑科草原上。

谭斌同样恐惧，脑里杂无章，下意识啃着大拇指。

谭斌惊觉，坐起喂他喝。

她为他抹汗，语气镇定而冷静，“你不是看见他，只是梦见他。车祸是个意外，他未系安全带才是致死原因，跟你无关。”

谭斌怔怔望着三人，想走过去又犹豫，觉这幅天图里，完全缺少自己的位置。

想起八月的那个清晨，靠在帕杰罗上向她挥手，清净的大男孩形象，谭斌心中难过至极，她伏在床沿，把脸埋他的手心。

“我一闭就能看见他，满脸是血，他看着我，跟我说，救我沈培，我不想死。可他还是死了……如果不上我的车，他不会死。”

谭斌恍然，沈培提到的是车祸时死于非命的同伴。

“李罡？他是谁？”谭斌诧异，但问得十分小心。

几天悉心调理，沈培脸上长回一，发象化疗后的癌症病人，短得贴着，能看到伤针的痕迹。

他父亲只是站在一边，扶着儿的肩膀，不停安情绪激动的妻。

的父母，沉默而不安地等待着兰州至北京的航班。

沈培不说话，把脸埋在她的肩，轻轻叫她：“斌斌……”

沈培动一动，睁开睛，醒了，额上全是冷汗。

谭斌连忙握住他的手。

“不

倒是那个年轻的警察看不过去，忍不住低提醒谭斌的存在。

“斌斌，我刚才看见李罡。”沈培盯着天板，神涣散，思维似已不在这世界上。

乍见到沈培的那一刻，谭斌几乎没有认他。

沈培终于挣脱母亲，回过望向谭斌的方向，神渴望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