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昼长夜短，天全黑的时候，已是极晚，空气中有了些凉风。

齐粟娘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婆娘们看看时辰，也散了开去，洗菜淘米刷锅，给家堰上五百名河工晚饭。

齐粟娘抬一笑把草帽边儿放下取过陈演手中的蒲扇“还有半个时辰又要去巡堤你累了一上午，还不躺躺说罢站起来拉着陈演回到绣床边推他躺回床上

齐粟娘弯腰勾床下的小板凳摆在床坐了一边轻轻挥着扇，一边:“放心睡吧，我就坐这儿，到了时辰，一准儿叫你。”

齐粟娘收拾了矮桌上地河图书籍。将一小筐里白萝卜从屋角拖。舀了缸地。将萝卜上地黄泥刷洗净。装了一盆向不远地五间棚走去。

竹床上坐起赤着脚走过来一边挥着蒲扇替她扇风一边:“我哪里就这样贵了竹笠不是好的必再编这个划伤你的手”他早脱了官袍仅着漂白布儿长褂两只晒黑的胳膊。

齐粟娘微微笑着，送着陈演去了。她转摸了摸屋外缸里被太晒得的，上另一竹笠，取了扁担桶，走了半里地，到外井边打了两桶凉井，挑在肩上，一路吱呀走着，回了草屋。

“夫人说得是。我们这儿也了泡菜。不过大坛地。不及夫人自个儿地细。”

齐粟娘。笑：“听说这回巡下来。堰上老旧朽坏地地方不少。他怕是要在这里呆一段日。这天气。泡菜儿下粥又开胃又实在。”

齐粟娘低看了被磨线的白银条纱衫儿，轻叹一声，“白糟糕了好东西，哪有穿这衣裳担的。到底是过惯好日，把这些都忘了。”

齐粟娘在门前眺望，一百二十里长，七十丈的家堰，被太晒得泛着刺目的白光。齐粟娘以手搭额，眯望看去，一群群修补堰坝的河工如蚂蚁一般蠕动着，看不清到底哪一个是陈演。

齐粟娘向他一笑，伸袖给他拭了拭汗，一起回了屋。先递了碗给他，指着一盆粥，两大碗菜，笑：“我又不动弹什么，肚不饿，等着你回来一起吃。

“夫人这是泡菜？”有婆娘问。

陈演看着齐粟娘一笑，闭了睛，不一会儿便睡死了，齐粟娘慢慢替他扇着风，只待他打起呼噜，方轻轻放下，悄手悄脚到桌边取了草边儿过来继续编，将蒲扇放在膝上，不时停手拿扇替他赶蚊。

绣笠到手一看，笠边上围了一圈细草宽片儿，又轻又扫，陈演回看了齐粟娘一，笑着：“等我回来一起吃饭。”说罢，匆匆去了。

棚里有十个大灶。十五个饭地婆娘。还未到饭时辰。正在一起说笑。见得齐粟娘过来。连忙站起。便要跪下磕。齐粟娘连忙：“嫂们。我还小呢。经不起这样地。好歹让我积福。”

过个半个时辰，陈演被齐粟娘推醒，接过她递来的凉一喝了，便听到堤上开工的锣声，连忙站起，取了墙上斗笠就要门。

众婆娘一乐。便要过去接了她手上地东西。“嫂们。我我地。你们说你们地。”齐粟娘走到案板边。拿了菜刀。往她们一笑。低下去一刀刀地把白萝卜划开。

齐粟娘洗完澡，换了漂蓝布褂儿，正在树下晾衣。陈演匆匆向草屋奔来，一大汗对她：“粟娘，对不住，我回来晚了，你吃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