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粟娘携着相氏的手，边走边笑：“原是我冒昧而来，叨扰大人和相了，不知府上请的是哪一位贵客？”

着黑风长袍，外罩熊袄的黑脸壮汉规规矩矩低站在他的后，一声不吭。

齐粟娘脚步一顿，轻瞟相氏，见她对这两个男全无回避之意，知晓必是平日里时常来往，便笑：“果然是连大当家和李二当家，快快免礼。”

齐粟娘低声笑叹：“若天下的丫都是莲香这样贴心儿的，我也恨不得多几个放屋里了。”陈演亦笑，“若是有丫像莲香这样能和你时时说得上话，见着她比见着我还乐意，我立时买了来侍候你。”扬声：“劳烦姑娘了。”

陈演亦是笑：“我看着多半也是这意思，只是他边虽是不多你一个，不少你一个，我这儿却是非你不可了……”

齐粟娘笑：“原是患难中的旧识，早想探问一二，只是不便。今日既有此良机，自然从命。

不过半香的功夫，官轿便在典史府门前停下，云典史与相氏一起迎了来，连连请罪，“下官家中正在宴客，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正说着，已是了前门，绕过前门内福字照，果然见得石尽正厅上，两个壮男影走了来。为首男形颀长，宝蓝锦帽，帽一颗玉珠，尺许长的鲜红缨络洒然垂于脑后。他着簇新宝蓝八团大襟翻开叉长袍，外罩蓝玉纽褂，腰上五彩鸾绦挂了一个银穿心金裹面的香茶袋儿，这般风贵介装扮柔和了他上的煞气威风，不认得是漕帮清河大当家，却似走烟台的江南雅客。只见他远远施礼：“草民等见过夫人。”

第六章典史府里的连震云（上）小修

过得半月，陈演的脚伤已是全好，齐粟娘自然要备上厚礼到许老太太和相府上拜望。她毫不意外地在许老太太屋里看到了“正巧”回娘家的汪县丞夫人，笑着说了一回闲话，着实夸奖了莲香，送了她不少梯已首饰、时兴脂粉、她婉拒了许老太太要将莲香送给她的意思，只请汪夫人无事时常去走走，便辞了来。

待得两人收拾起床，齐粟娘起一看，莲香早舀了放在门，倒让她红了脸，连忙取了回内间，与陈演一起清洗净。她正要扶着陈演起，莲香又在窗下唤：“夫人，饭菜都凉了，婢取走一回可好？”

齐粟娘看了看天，不过是近午，天空便被冬日云遮挡得晦暗，从天边刮来的风寒异常，却不像是要下雨的样，正是宴客的好时候。她摸了摸袖中的工程图纸，“王捕不用担忧，我们就去吧。”王捕放下轿帘，一挥手，轿夫叫了一声“起轿——”便抬着锡拱盖的绿呢大轿向胭脂巷而去。

齐粟娘连忙：“不烦姑娘了，我自己去就是……”

“夫人，云典史府上在城东的胭脂巷。”王捕揭帘请齐粟娘上轿，“前日小的已夫人之命提前知会云府了。”顿了顿，犹豫：“现下云大人似是正准备宴客，请的是……”

莲香在外恭敬：“我家老太太说了，婢在一日，就侍候夫人一日，夫人歇息着，婢来端菜。”

相氏看了看齐粟娘的脸，小心：“连大当家是拙夫密友，甚少避讳。宴席未开，若是夫人不弃，还请一起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