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粟娘亦是喜：“王大叔来信了?”便要看信。

莲香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小小的瓜脸，额发齐眉，脑后一长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捧着一碗药汤走了来，笑嘻嘻地：“夫人，喝药啦。莲香特地给您了甜甜的酥螺卷儿，你可要一气儿喝下去，大人才会让你下床。”

陈演笑了来，搂齐粟娘，慢慢：“先父是江浙杭州人，自小有才，通地理方舆，却屡试不第。我娘于杭州书香世家，祖上在前朝有一门五士之荣。我娘颇有才学，清明踏青时，在钱塘江边偶遇我父，两人隔帘长谈，私订终，”

她正吃着药，陈演便着拐杖挪了来，齐粟娘忙让莲香上去扶着，陈演满脸喜，笑：“粟娘，邮来信了。”

严盖上盒，将正在描样的红绳绣帕掩在盒上。

齐粟娘抿嘴一笑，：“陈大哥，这村学的事，还要你拿个主意。先生的束修既是我们家，何不就把陈家村那五十亩地转作祭田，专一供四姓弟读书，一则省去我们年年的麻烦，二则大伙儿心里更加踏实，免得个个想着到你前来当差。”

陈演笑：“把药喝完了……”坐到她床边，接过她手中的药。莲香抿嘴一笑，贴地退了去。齐粟娘在陈演的手中一勺一勺把药喝完，一边让陈演给她拭嘴，一边急急开信一看，喜笑：“王大叔说，邮州刘师爷介绍来的周先生甚有学识，村里的孩都送去观音庵里读书了。上年没有发洪，棉收成大好，牙行尽收了去，家里三百八十亩地收了二百六十两租，王大叔替我们收着呢。”

陈演沉：“这样也好，当初若不是陈家容下我娘和我，怕是连个安之都没有，原是该回报一二。”

齐粟娘听得他如此说，便知当初孤儿寡妇的艰难，把心底那一丝醋意埋怨俱都消了去。见他面带悲容，知晓是想起了陈娘，便靠在陈演肩，柔声：“皇上说娘是江南书香世家，到底是什么地方的千金小，养你这么息的儿？”

齐粟娘早知陈娘不是个寻常女，听得这样的逸事，仍是咋。陈演看着齐粟娘微微一笑，“不料母家却因我父无功名在不肯允婚，我娘割发放脚，非我父不嫁。待得康熙十年，我父幸遇河总督勒浦，惜其才收为幕宾，勒浦大人亲自作媒，带我父上门求亲，两人方才得以结璃。”低下，吻了吻齐粟娘的额，叹了气，“我父下狱，母家恐受牵连，劝我娘改嫁。母亲大怒，带我离了杭州，四飘泊，只等我父昭雪，

陈演很是兴，连连，“粟娘，多亏你想着办村学这事，我原也有这念，只是公事上一忙，就忘到脑后了。”

齐粟娘前世里原不是个莽撞的人，却因着年轻气盛，一时心急不慎丢了命。来这世里后，为了活命存小心谨慎过日，好不容易争了个好名声，陈演命关时，一时情急，却又落了话柄于人，虽是有陈演宽包容，也有好名气掩饰，不会如何，听了许老太太的话仍觉满心疲惫，现下她见得莲香一双大睛光彩四，长长的眉斜斜飞起，那般的神采飞扬，无忧无虑，活似当年青年少，不知世情险恶的自己。不知怎的，这疲惫随着莲香的笑容消散了开去，心情格外开朗，笑着：“好，我就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