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演看了她半晌，叹：“许老太太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清河是个小地方，规矩死，比不得北边，也比不得南方大镇。北边旗女规矩少，一向是往来无内往，妻妾不相避。我曾随张大人到山西巡抚噶礼大人京城老宅里拜望过老太爷，老太爷当年是张大人的座师，不说孙少爷，便是老太太、少和几位未阁的小都来晤了面，敬了酒，倒把我吓了一。南边江宁城里官家、富女眷结文社，门踏青也是不少，不像清河……”说罢，低声笑：“齐哥自家就是个没拘束的，想来是不会你这些。虽是为了我们自在亲近些，没要丫，我也是不想你在清河县里受委屈，大门儿也不能一步。只是辛苦你买菜饭，以后若是去了大镇，我再给你找人侍候。”又握住齐粟娘的手，“许家是清河百年大族，方有这些说叨，平常人家在这要命时节哪里还会计较这些

她一面翻着礼单，一面：“你不收那些年节孝敬，平日理事也不捞钱，火耗却是朝廷常例，加上俸银，每年也有近百两之数。家里还有三百八十亩地，太后和皇们赏给我的嫁妆也值四五千两。”顿了顿，抬看着陈演，“陈大哥，我不想找人侍候我。”

许老太太又从袖中取几张礼单，：“这几日老给夫人当的家，这四张礼单是漕司全知事，盐场许知事，连大当家，李二当家。其余清河几位乡坤、县衙属官的礼单，老俱都退了回去，过几日必还要再送的，到时便请大人和夫人裁度了。”

意，夫人请细想想。”说罢，转将莲香召了过来，对齐粟娘：“相是年轻媳妇，又守规矩，陈大人不方便，还是让她回去的好。老年纪大了，力不济，只有这个丫，是家生儿，从小在老边长大，最是明理懂分寸，这几日就留在这儿侍候夫人罢。”

陈演和齐粟娘连连称谢，许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连着累了两日，便告辞回去，相也一起去了。

陈演和齐粟娘待得许老太太一去，互相看了一，同时笑了来。陈演看也不看礼单，照旧递给齐粟娘，歉然：“老太太的话未尝没有理，粟娘，虽是成亲时费了不少，但我如今也不在河上，家里总有些余钱罢，去给你买两个丫……”

齐粟娘却未把心意放在这上面，暗自冷笑，这位许老太太虽是有好心，但她三言两语，便把许寡妇之事全推到她们夫妻上来，只说他们俩不懂规矩，方让外人起了贼心，果真厉害。明明是过来陪小心，反倒这般盛气凌人，叫人着恼。至于她行止格抛面之事，若不因陈演是一县之主，又实在是生死关，怕是这位许老太太早就啐到她脸上来了，哪里还会说得这般委婉。

齐粟娘虽是对许老太太存着些防备，却知晓许家经了她的敲打，多半不敢再生事，自然不能驳了这个面，也觉着借个小姑娘帮衬一二比让上年纪的老太太侍候她来得心里踏实。再看那莲香生就端庄俏的人胚，年纪虽小，却举止沉稳，全不是当初云典史送来的四个婢女那般不安分的模样，奉药奉虽是温柔小心，是个常侍候人的丫，衣着打扮却好上太多，显是许老太太，不像是许寡妇那样穷途末路。看着是个能和她说上些话的，齐粟娘拉着莲香的手，连忙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