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粟娘听得他语焉不详，知他不想多说，陈演却：“齐哥，你若是还愁生计，便是不通八文，寻个武举于你也不是难事……”

陈演看向齐粟娘，亦是一笑，方要说话，齐粟娘却抬：“哥哥，这几年，你在外可有中意的姑娘？”

万象更新。”如此俗到不能再俗的对联，哈哈大笑，一挥而就。

齐呛了一酒，满脸通红，狼狈：“妹……妹，你还小，不明白这些，那原是男人们寻些乐，找地方说个事儿……并不是……”说话间，猛向陈演打着。

陈演只装没看见，哪里还肯开说话，齐粟娘微微一笑，：“妹的话，哥哥记在心上就是了。”说罢，站起，到灶间去了，隐约听得齐似是了大气，抱怨：“演官儿，你现下就看我妹的脸人，将来还想翻？她过日的规矩比我娘都大，她倒不是我妹，是我们两个的老娘了……”说话

“齐哥，你这几年在什么地方过活？什么营生？”陈演放下酒杯，顺手从齐粟娘怀中的小竹篓里拿起一编好的龙纹彩线，一枚一枚串着青钱。

齐一边笑着摇，一边用齐粟娘给他的铜钱纹红纸封了齐家前后大门，从墙上，到陈家吃年夜饭。齐粟娘待得齐门，在门楣上挂上芝麻桔，也用铜钱纹的红纸封了陈家前后大门，合什念叨了两遍：“封财神，节节。”便听得齐在屋里大笑：“妹，你就赶来吃饭罢！”

齐看着他手上活计，微微一笑，喝了一酒，：“先是在漕上跑了一阵私货，后来到了京城，个帮闲混日。”

齐比陈演大了三岁，打小一起儿长大，自是亲，吃了饭便坐在笼前，互别后之情。齐粟娘给他们了一壶玉米酒，坐在一边，一边用彩线编龙形，串青钱，一边听着两人说话。

齐哈哈一笑，给陈演倒了杯酒，“演官儿，你了一年官，还不明白我哪是官的料儿？”顿了顿：“你放心，我手上已是有了些银钱，不愁生计。原是……原是想回来孝敬二老的，如今——”转看向齐粟娘，“等你们孝期满了，让我妹风风光光地嫁到你们家。”

大年二十九晚上，依着扬州府邮地界的风俗，齐粟娘用木炭在两家院中都摆了上红旺旺的“元宝火”。到得除夕之夜，两家各自祭拜祖宗，接了神。齐粟娘装了两大盆锅饭，散上红枣、黑枣、豆、上松柏树枝，将生和白果咬开了，夹在树枝上，挂上锡纸的元宝、钱串，成“摇钱树”、“聚宝盆”供在了两家的神柜前。

齐粟娘想着齐前阵夜夜不归，想是去了邮城的私窠，斟酌：“哥哥，咱们家原是贫寒，也不用拘，只要姑娘对哥哥一心一意，哥哥喜，妹就托人去说合。哥哥既是有钱银，也不差这些，还是娶回家里的好。”

齐一愣，忙忙地连喝了两酒，支吾：“还……还未有……”

缠上了红纸条十来盆仙摆满了陈、齐两家的堂屋，门楣上贴着黄金万两的报门吊，窗上粘着喜鹊报的红剪纸，前后门还有护宅的门神、捉鬼的钟魁。陈、齐两家被齐粟娘装扮得红红火火。陈演与齐这边看看，那边瞅瞅，见得连养鸭的草窝都贴上了红福字，俱是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