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康熙放下手中的御笔，站起：“妇德虽重，却以忠孝为先，陈变之乃是为国事奔劳，边琐事无人持也难为了他。他虽微，但其父到底有功于社稷，其母也是江南书香世家，你既受陈母之恩，越发要用心些才是。”

齐粟娘这几日无论走到哪，都听见女太监们议论：“大阿哥向皇上请旨领兵修筑永定河堤，陈大胆儿的脸面真够大的……”齐粟娘虽是低垂着，慢慢走在上，仍只觉满天的刀向她砸了过来，“一对儿撞大运的，陈大胆儿连皇上都敢，竟由着她拿，还没门，夫家里的银屑都被她扫来了……”

齐粟娘一愣，抬看向康熙的御案，只见一角的丹红漆盘内放着十块银倮，并一锭三十两的雪官银。

天气越来越，皇上、太后、阿哥们都搬到了畅园里，跟着过来的人到底少些，大不如紫禁城里规矩严。

齐粟娘听得“世家”两字，微微一惊，想着陈娘那般的品貌行止，也觉是意料中事，再听康熙语气，陈父不过寻常百姓，却不知他到底有何功绩。康熙这般维护陈演，怕也是与他有关。他与陈娘究竟是何情形，以至陈娘未提一字。

说话间，李德全给齐粟娘递了一个，她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去，方退到乾清门，便听得里面大阿哥：“皇阿玛，儿臣以为陈变之所言甚是有理……”齐粟娘轻轻吁了气，拿回包袱，谢过小魏太监，慢慢向慈宁走去，远远听得乾清太监尖利的传唤声回在紫禁城的上空：“宣永定河主薄陈演晋见——”

李德全笑着将托盘递到她手里，康熙笑：“齐氏，所谓男主外女主内，你还未门，陈变之的规矩却是立得这般好，你那十多双鞋也没有白。”

既有康熙此话，齐粟娘接过财，正要告退，正听得门外太监报：“皇上，永定河主薄陈演求见皇上。”

心裕摇：“皇上，臣以为，陈变之未免言过其实，永定河年年治理，河丁皆已通地势，正是得用之众，又岂是他所言不堪役使？何必调我八旗铁骑？更者，永定河虽事关京畿，毕竟是一隅之事，遣一四品府官足以，何必重臣？徒费人力尔……”

齐粟娘怔怔看了半晌，叹了气，喃喃：“这钱也不能动，

了去。她走上书房，向康熙请了安，便听康熙笑：“齐氏，陈变之昨日求了个恩典，求朕把他的这些赏赐和俸银存在你这儿，你过来收了过去罢。”

齐粟娘走回太后所居凝堂，到了后廊下的自个儿屋里。她从床下摸存放陈家银两的小藤箱，犹豫半晌，终是推了回去。她走到桌边打开自己的平磨螺甸小妆盒，里面除了两素银的面首饰是太后特意赏给她孝期的，其他金钗、金簪，金镯、玛瑙珠琏、玉镯，玉制小玩艺、七八个小金倮、几个装瓜金的荷包，几张百两的银票并些碎银，都是太后、妃、命妇赏的。

齐粟娘听到众臣轻轻的笑声，却不敢接过，跪下：“回皇上的话，因着还未成礼，原不合规矩，只是——”

第十一章畅园里的粟娘（上）小修

康熙愕然一愣，疼：“这人又来缠了，筑堤束虽是好策，派八旗兵筑堤却有些过了，尔等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