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粟娘听得“逃丁”两字，大是不解，再想这一逃一躲，更是奇怪。陈娘睨她一，细细说了朝廷以人丁税，贫实实负荷不起。陈家却是因陈演有功名在，免了丁税，又叹：“齐那孩倔得很，却又聪明过了，这份丁银我家也能勉替他凑了，他却死活不要，再不肯安分，负气离家，只说赚大钱去了。”其他却也不多说。

齐大娘独生儿不在，听得齐粟娘亦是姓齐，更是喜，拉着齐粟娘到她家耍玩说话。齐粟娘见得他家堂屋也是一般整齐净，供着神柜和齐氏祖宗牌位。因着还未正月，还摆了一盆裹着红纸条的仙儿。两面墙上贴的是大红年画。窗前门上贴满了红福字和红窗。

那位青衣女人从灶间来，看着齐粟娘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弯腰替齐粟娘系上了带，扣好了衣纽，：“饿了吧，去堂屋里坐着。”说罢，回了灶间。

看了看床枕箱上一显是匆匆改小的旧棉衣，慢慢起了。

陈娘端了一碗香的甘薯饭了房，牵着呆站着的齐粟娘坐到左边的梳背椅上，自个儿拖了另一张椅与她对面坐下。陈娘用木勺舀了满满一勺甘薯饭，得刚好，送到齐粟娘嘴边。齐粟娘一愣，低看了看包得严密的双手，再看看那妇人微笑的脸，慢慢张开了嘴。

这青衣女人夫家姓陈，膝下有个独，名叫陈演，得了童生秀才的功名，前几日赴江宁府乡试。那齐嫂娘家姓宋，有一夫一，丈夫齐虎虽在，儿齐却逃丁在外，已是四五年未回，前几日有亲族王天旺在他家躲差役，齐粟娘还在睡时，人已走了。

齐粟娘低看了看整齐的衣裳，了房门，走堂屋。正中横木长案上供着神柜和牌位。长案前是一张未上漆的榆木八仙桌，两边各摆了一张木梳背椅。左右墙上还挂了两张未裱上的上彩山画。

齐粟娘从齐家来，看着村后打谷场上，齐大叔淌着一大汗，赤膊在筑架粮仓，实是不得其法，白费了半天力气。齐粟娘却不敢冒然开相助，只得盯着看了半天，待得齐大娘来赶时，方才糊里糊涂地离去。

第三章邮小村的粟娘（下）

喂着吃了一顿饭，再睡了一觉，齐粟娘只觉元气大复，知晓这壮，虽是衣俱缺，挨饿受冻浪了十来天，竟也未生病，只要不发癫病，果真好用，大是喜。

院里飘来甘薯的香味，齐粟娘肚咕咕叫着。她费了半刻钟的时间，方上了青梭布棉衣，趿着床前的青布大棉鞋，慢慢走到房门。齐粟娘打开门探一看，当便看见挂在溪边的破旧棉衣晾在了院里，已是洗净。

齐粟娘听得暗暗叹气，蓦然从脑海中的故纸堆里扒拉“摊丁亩”几个字，既忘了其意，也不知其时，只知这年贫穷人家实实难耐，年年的灾没把人走，各苛捐杂税却生生让人离了故土，漂泊在外。

齐粟娘在此住了几日，上的伤慢慢愈合，从陈娘嘴里方知这村里不过只有两人家。这两家原都住在漕河东边近岸的村落里，因着连年的洪，一撤再撤，退到了这离岸近六七十里，扬州府邮州外的的村安，

她心中细细打算，见这村里空屋不少，村人和善，没欺负她是个孤女转卖去，实是她的运气。又见这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