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在两边的十来个随从齐齐尖声大笑，声音俱是柔，有那得脸的要拍李全儿的，趋前踢了一脚死人，腆脸笑：“不知死活的东西，狗手伸到小格格脖上，以为连夜城就能逃得咱们李公公的睛？”齐粟娘听得“公公”两字，恍然大悟，原来都是改装的太监。小崔的手越发抓得了，齐粟娘随着他将贴在了地上。

“公公，何不叫城西的刘独？他可是个快人，价比焦七了足足四成。”此话一，立时便有四五个太监随声附和。

小崔哥一面招呼着孩们靠在一起取，一边安：“大伙儿都别多想，当初爹娘卖了我们，也是为了让我们有饭吃，又能让弟妹们活命。虽是照旧要被卖去，只要不被送去那些腌脏地，哪里都是一样。”

他带了三个帮闲，赶着骡车在土路上颠簸了几天便到了京城附近通州张家湾漕河码。

此时虽已立，漕河面厚冰未消，河面如琉璃般冻得剔透，却极是闹，来来往往全是木制冰筏。冰筏下钉铁条，或载人，或承货，转瞬即去，甚是快捷。焦七寻了四个大冰筏，载着众孩童，不过几日便过了通州、直隶。待得冰封渐消，焦七在山东临清寻了艘因故滞留的江苏漕船带上，扬帆顺，直下江南。

众人更是如，不需李全儿多说，几个太监将地上的尸拖到了白杨树林掩埋，其余的人将孩童们赶上了三辆破旧大骡车。

焦七是个青脸瘦汉，带文气，上两条八字胡，蓝布的长袍左角时常掖在元青束腰带上，着着极是明炼，一地的京片儿，却不知是旗人还是汉人。

第二章漕河船上的粟娘

李全儿啐了一，两鞭不轻不重地在那小太监的上，笑骂：“亏你小也是爷爷我带来，怎的这般浅？刘独专各私窠里的买卖，不知坏了多少人命，赚得是绝钱！焦七是京城官牙里难得的稳妥人，看这些娃儿模样多是上年永定河灾被卖的，为为仆也是一条活路，咱们就当善事，为主爷积德！便是将来如何，也说得过去。”

崔浩见得齐粟娘日日呆愣，只

小崔听得李全儿的话，松了气，摸了摸齐粟娘的。骡车上的挤坐的十来个孩哭了起来，“小崔哥，俺们……俺们会被卖到哪里去……”

来个男女孩童，击了击掌，笑：“小的们，替这些娃儿们寻条活路罢，也是主打赏我们辛苦了一夜。”

因是在河上，焦七也不禁他们走。齐粟娘终日站在舱面上眺望发呆，见得开浅之时，河堵，淤堵不时有民夫赤站在冰中清淤。便是顺风，五百石以上的大船仍需纤夫沿岸拖曳而行，岸边纤夫中“邪许”声声，如耕，响彻千里漕河上空。

众人纷纷奉承，都赞李全儿在北京城脸面大，耳目广。李全儿不过听了几句，反是板了脸：“我是知你们的，昨儿带着小格格逛灯会的那几个才都被杖毙，连我也被福晋训得没脸，再不下心办事，我也护不了你们。”太监们个个陪着笑脸，李全儿不再多说，看了一跪在地上的孩童们，对起先说话的小太监：“这事儿自不能叫人知，便是主爷没闲理这事，揭开了却是饶不了的。你且去城东把焦七唤过来，也省了我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