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招摇撞骗的神。他至今难以分辨，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梦。

她的梦呓才慢慢停了。

少女白生生的脸上没有半分血，用带着哭腔哄他：“庄上来过一个很厉害的大夫，用这个方救活过死人，你把药喝了就好了……”

死人怎么能救活？

她了好久才了来，哆嗦着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那艳红的血便汨汨淌，蜿蜒着坠那一角破陶碗，和绿的药草混杂在一起，成了重的墨紫。

他只好将已然脏污的衣袍撕下窄窄的一条，一端系在她的手腕上，一端绑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告诉她：“现在我同你绑在一起，谁也不能先走，我在。”

那小姑娘却糊涂起来。

可姜雪宁说，不要他还了，她不稀罕。

他迷迷糊糊醒来，清晨里却不见人。

他动也不动一下，只觉她这般歇斯底，避他如避蛇蝎，视他如洪猛兽，可他却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叫她如此惧怕……

姜雪宁伸手去掰他的手。

夫才作此想。宁二，你不是小孩了，不要再胡闹了。”

那小姑娘哭了一宿哭累了。

那一刻，竟涌上几分悲哀。

不得已，便了心，背着她一脚一脚浅地走。

谢危恍若未闻：“公主去和亲了，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到，还要还你的恩，欠着你一命。”姜雪宁无法挣脱他，哽咽：“不要你还了，我不稀罕！”

姜雪宁泪涌上眶：“放开我！”

谢危竟觉

相信在那等绝望的境地里，尚能寻觅一线生机。没有琴与书，没有刀与剑，没有天教，没有朝廷，没有世，也没有复仇，只有浩天地，两个想要活下去的人。

山里越见寒冷，更是飘了白雪。

那一天是节气里的大雪。

他的刀在石里。

然后才端着碗凑到他边。

冰冷里藏着厌憎，多像是后来在京城偶有几次与她照面时？

直到日中，才瞧见一团白影从外走。她满都是寒气，上肩上都是雪，两片嘴青紫，不知从哪里采了草药，哆嗦着手去打火石。可这天里的树枝都透了，她不着，却没哭，只一将药草咬碎了，搁那不知从哪坟捡来的一角破碗里。

他去探路，找些吃，她却总拽他袖，意识昏沉，嘴里却还梦呓似的抱怨：“我就知，你好了要自己走……”

冥冥中仿佛有那么个信念――

只有那极端涩的药草混杂了鲜血时铁锈般的腥苦味，不时从记忆的涌而。

可她还觉得他不是好人，会丢下她走。

谢危回想，那真是他二十余年里最疯狂、最傻气的时候。

他到底放低了声音，轻：“宁二，留下来吧。”

后来他烧过了，好像就好了。

谢危想起了很久以前，那分明厌憎他的小姑娘看他病得糊涂，成日里泪。待在他边，怕他死在她边上，同一个死人共；想去采药，又怕野外的山魈，夜行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