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吕显，他那清冷的长眉不知觉一皱，：“没办成？”

他忍不住狠命扣着手指敲了敲桌：“谢居安！你搞搞清楚，这事儿很严重！漕河上丝船要事，尤芳这个东家怎能事先预料？既能让一个小小的尤芳来买丝，暗地里未必没有低价购更多的生丝。很有可能漕河上丝船事就与此人相关。未卜先知这事我是不信的。要么误打误撞，要么早有图谋！不此人到底是在朝还是在野，只怕都不是简单之辈。我看此事，不能作罢。一定得知——尤芳的东家，到底是谁？”

听见动静便转看来。

“砰！”

吕显是一脚踹开斫琴堂的门的。

这间斫琴堂挨着东面墙的地面上，十好几张制琴用的木料整整齐齐地排着，谢危手里拿着墨斗，穿着一简单的天青直缀，正站在那儿选看。也没披袖袍宽大的鹤氅，还把袖挽到了手臂上，骨节分明的手腕来。

谢危又转回去看木料。

可吕显是个财迷啊！

谢危挲着那块准备选来琴面的桐木板的手指一顿，听了吕显这一番话，轻而易举便发现事情有诡谲之。但他竟没先问，反而：“你刚才说办成一半怎么讲？”

吕显：“办成了一半，但我今天见了鬼。谢居安，你老实告诉我，漕河上丝船翻了这件事是什么时候的，最早又是什么时候传到京城的，都有谁知？”

侍立在一旁的剑书差剑劈过去，一见是他，不由诧异地瞪大了睛。

谢危原也没准备就此作罢。

吕显却青着一张脸走了来，端起那茶桌上已沏着凉了一会儿的猴魁便往咙里，放下时茶盏砸在桌上一声吓人的震响。

*

吕显差被他这一问噎死，憋了气，才回答：“许文益是个有脑的，似乎猜着我来不小。毕竟京城里能够第一时间得到这消息的人，一般人都开罪不起。他想结个善缘，也怕若有万一的可能过几天丝价不涨手里没钱回去，所以以去年的市价，卖了半船丝给我。”

他把正中间那块桐木翻了过来，：“剑书没告诉你吗？三天前的事，消息刚到京城还没两个时辰，知的人除了送信的也就我、剑书，还有你。”

谢危：“也好。今年江浙一带，蚕农苦不堪言，我等也不纯为谋财，少赚一些无妨。”

吕显断然：“不可能！有人十一天前便找许文益买过了生丝，料定丝价会涨。我几番旁敲侧击，许文益也没说太多。但我来之后找人打听，这几日来有一位姑娘会馆，似乎在同他谈生意。你这姑娘是谁？清远伯府一个谁也没听说过的庶女，叫尤芳。这姑娘背后似乎有个东家，但也没打听到是谁。若丝船在河上是三天前的事，这人如何提前八天就知此事？”

起红。

但声音还是显得整肃不，底一时竟了泪光，也不知是对吕显，还是对自己：“十一日前有人来买了我一批生丝，她的东家告诉她价会涨。到今天看见吕老板来，我便知，我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