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瀛笑了一声，似乎不以为然：“是否公平朝野心里都有数。您便指指，这人，下官到底该怎么审？”

“受死！”

琴上亦多了一刀痕！

他没停下穿琴弦的动作，只：“陈侍郎慎言。圣上乃是九五之尊，天心思怎能妄自揣度？况危一介书生，只识纸上谈兵罢了。圆机大师往日在圣上潜邸时，与危坐而论，佛学造诣，绝非浪得虚名。圣上封其为国师，自有理。雷霆雨，俱是君恩，何以不平？”

“哗啦！”

西坠的落日为他披上一层柔和的霞光，却不能改他半分颜，只能将他的影拉长在了后面。

陈瀛知他这一张琴制了有三年，甚是惜，下到了上琴弦时，能搭理他三言两语已是给足了面，自然省得分寸，不再多留，躬礼后便告了辞，下楼去。

可她万万没料着，车夫才走没片刻，便有一黑影从外袭来！

谢危继续埋穿着琴弦，偶尔轻轻拨动一下，略略试音。

过不一会儿，楼下有小二上来，漆盘里端着满满的酒菜：“这位爷，您的东西到了。”

陈瀛走后，先才一直抱剑立在一旁的剑书，眉都拧了，他少年人面容，却不冲动，着实思虑了一番，才迟疑着：“先生，任由他们这样查吗？”

这一刻，受着自己颈间传来的冰冷，姜雪宁脑海里只冒来一个念——

这小二普通人模样，看着却是面生得很，说话时则带着一不大明显的吴越音。

姓谢的果然要杀本灭！

剑书：“我们先生何曾了东西？”

*

谢危：“该怎么审便怎么审。”

剑书声时，这“小二”便知自己已然暴，先前装来的一脸纯善讨好立刻变成了狰狞凶狠，竟直接将那满漆盘的酒菜向剑书一推，自棋盘底抠一柄一尺半的短刀来，直向谢危袭去！

只见得雪亮的刀光一闪，短刀已压在她脖颈上。同在车内的棠儿尚来不及惊叫，便被此人一掌劈在后颈，失去知觉，倒在姜雪宁脚边！

谢危：“陈大人审不，自有觉着自己能审的来接替。”

谢危：“不是陈瀛也会有别人。”

那小二一脸惊讶：“不是刚下去的那位爷帮忙的吗？”

剑书沉默。

挨千刀的！

剑书忽然觉不对，陡地扬眉，剑鞘，大喝了一声：“先生小心！”

他方才还平和温煦的神情，顿时冰冷。

楼声音断续。

层霄楼何时有了这么个小二？

斜街胡同距离层霄楼算不上太远，姜雪宁觉着燕临怎么也该到了，所以只叫把车停在了此楼斜对面的路边上，又吩咐车夫去楼里请人。

陈瀛心顿时一凛，心里已有了计较，当下便放下酒盏，长一揖：“谢先生指。”

谢危方抱琴起，这人短刀已至，只听得“铮”一声断响，才穿好的四琴弦，已被刀尖划崩！

陈瀛皱眉：“要也审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