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着方琛血模糊的手心，着那张与未曾谋过面的孩的唯一媒介，凝视着怀里的方琛，温的在他中凝聚成一颗颗的泪，过脸庞，落在了方琛的发丝中。

陈牧先从近心端，再到远心端，为方琛了双侧的上肢，然后依次净腹和背……方琛的睑不能下垂闭合，他便了巾，为了敷了好一阵，才让她的上睑闭上了。

方琛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不动作，唯有睛眨了两下，一滴泪从她的角徐徐过，她的仰靠在陈牧的怀里，随后轻轻地侧一歪，怀着对他无限的不舍和还未倾诉的无尽的话语，朝向陈牧的，永远地睡着了。

对啊，怎么就那么笨呢？笨到没认杜轩也就算了，还笨到把她独自遗忘在了这儿，她胆多小啊，说句双驼山上的狼都能把她吓得疾跑回家，可现在，他竟然笨到让她独自面对一个暴戾恣睢的冷血动。

怎么就那么笨呢？刚认识的时候就不该跟她吵跟她较劲，那会儿就该大大方方地告诉她，自己喜上她了，然后尽快把她娶回家，过日，早这样的话，何至于只有数月这么短暂。

陈牧地抱着她，鼻涕泪杂在一起，发一阵闷响的嗡鸣，而后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毫无节奏的长鸣,他抵着方琛的额，咬着她柔顺黑亮的发，绝望的□□声让他的脸搐成了一副陌生的面孔。

就在昨晚，方琛跟她打电话，说怀疑自己有了，还说要回家去看她，方慧兰不忍女儿舟车劳顿，放下了上百万的生意，来看她，还为没有降临的小外孙或外孙女买了几小衣服，西装和裙都有。

揪心的绝望排山倒海般向涌来，他只觉得周围原本明艳的世界噼里啪啦地炸开，骤然间倾地倒塌，上的那骄不见了，汇集而成的漫天黑云朵将他团团缠住，朝着不见底的渊坠落……

用她的话说，多备无忧，

十几分钟后，方琛被送了太平间，陈牧没听医生的劝告独自离开，从护士手里接过洗工，用围帘遮挡着方琛，亲自为她起了。

她刚刚，该多怕，多绝望啊。

方琛的妈妈方慧兰中午到的瑨州，没能如期等到女儿来接她，忽然接到了许良的电话，让她直接打车到县医院来。

陈牧微低着，碎碎念：“不走，可以吗？”

一切就绪后，方琛躺在冰床上，音容鲜活，像是童话的睡人。

那个曾如光般照耀过他的女孩，永远从他的世界走了。

照片内，能够窥见模糊的胎。

照片下面附着文字说明：腔内可见46*16mm的胎，内可见胎，胎动，CRL：23mm，胎心搏动良好。

陈牧抚着她的脸，吻着她没有了温度的：“别怕，我在呢，一直都在。”

一个多月后就是中秋了，方慧兰这一趟可谓用心良苦，想着见一面不容易，像无数个来探亲女儿的老母亲一样，带了几大包女儿吃的特产，为她买了新衣服和新发带。

她不习惯别人碰的，生前最后的时光在医院打转已经够烦心了，他不想再把她一个人禁锢在这儿。

她怀了，医生说刚刚一个月大，她即将成为母亲的欣喜尚未散尽，生命却忽然中断了。

“方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