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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粉(2/2)

现在清醒了吗?还觉得不能忍吗?莫父看着她问。

莫父冷冷地瞥她一,什么受。

莫安安静默了一会儿,父女两个单独这样大段的谈还是第一次,想来似乎是因为她从小听话,并不需要父亲过多费心。

先前的话题缺少了聊下去的环境条件,莫父接过烟和钱包,说:好,吃饭吧。

电视上的女演员好看。

就像莫父所用那个难听的字,下贱。

莫父挑了挑眉,平静地问:忍不了?

莫安安答不话。

他语气非但没有冷嘲讽,还很语重心长:你忍不了,是因为心里不平衡,委屈。但你自己真该想想,夏衍仲在外面找别人,这很意外吗?我反正不意外,我早看来会有这么一天你不顾我和你妈的劝告,没结婚就跟姓夏的睡觉,让你早生孩,你不听,跟他睡了这么些年,连个儿都没生来。他和他家里人当然不会看重你。你早该知,也早该接受。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莫安安像噩梦惊醒一般,猛地抬激地看过去,是夏衍仲。他看起来像刚洗过脸,前额发着,睛发红。

她觉得慌,无助,也觉得害怕。

这些天里,和夏衍仲分开,和敖衡恋,新的生活让她时而有盲目膨胀的自信,未来在前,仿佛一片大好。可莫父的一席话,又把她带回到了现实。莫安安仍要被社会固有的、老的价值准则所局限,就算她想不认同这准则,她的父亲、母亲,社会的绝大分人仍会使用这准则审视她。而在这个框架之中,她所向往的事在使她变得更加不值一钱。

夏衍仲手里拎着便利店的袋屋笑笑:长白山不太好买,绕了路。

三人各怀心事,连夏衍仲的话都少了。即便挑起一个话题,也说不上几句,说来说去,比较耐聊的只有天气。聊T市天气燥,S城又如何温,接下来会不会变天,一时间,这屋里好像坐的是三个只关心气候变化的英国人。

莫安安挑拣着措辞,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委婉:我是觉得,跟他不太合适,再继续下去也

莫父还保持着那平静得几乎冷漠的吻:所以,如果换我是夏衍仲的父亲,我会很兴你跟他离婚。但我不是,我是你爸,不想看你一步步把自己作得越来越下贱。

她手情不自禁攥牢了手里的筷,父亲的目光好似枪膛,迎接这样神,她必须抓着东西才镇定些。

但这回,父亲费心也没有用,她的叛逆本不打算收回。

他看向莫安安:我们的事就是这样。你听也听了,自己掂量掂量吧。

就这么坐了近一个小时,他们才觉察了不对劲莫母还没有回来。

莫安安用力眨了眨睛,往上看,呼一气:我不知你跟我妈是怎么忍完这一辈的,但我忍不了。如果把车比作那碗卤汤粉,我情愿肚里空空,甚至饿死。

莫安安额了一片汗,她低着,看自己脚尖那一小块地板,很希望地面能现一个大,让她就此逃掉。去哪里都都无所谓,哪怕是鲁滨逊受困的荒岛。她只求不要在留在这间包厢,不要再面对父亲。

爸,莫安安鼓足勇气,说:你讲这么多,都是你这些年的受,可你没有问过我,跟夏衍仲过是什么受。

夏衍仲坐下,碗里的菜已经冷掉了,他好像没有觉察似的,心事重重地扒着吃了几,抬又问莫安安:妈呢?

莫安安用力着筷端,因为过于用力,那木纹上面已经现了一细微的指甲划痕。

莫父打断她: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伤人。但现在我发现,不跟你说,你本认不清自己多少斤两。

莫父耸搭着,面平静:废话,当然是女演员。工会事也没风光几年,下岗以后开了间报刊亭卖杂志,可能是没赚到钱,又转去了一个超市给人看车。他们的儿也不争气,中读完就混社会去了,一直没个正经工作。女人最经不起这个。再漂亮的也经不起。前几年我见过她一面,已经胖得像个桶,脸淤。哪还像月牙,倒像是满月。

没挨打,但莫安安觉比迎面挨了一掌更疼,仿佛有只无形的手,钻她的腔,狠狠地攥她的心脏,得她几乎不过气来。

给莫康打电话去了。莫父拨动餐桌转盘,示意夏衍仲夹菜:他们娘俩聊起来没个时候,不用,我们先吃。

就像易拉罐被人回收前扁那样,压抑,憋屈,每天笑都笑不来,觉我自己这不好,那不好。莫安安低声说,走在路上,我经常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掉下泪,因为在街上随便拉一个人,他们可能没我年轻,没我健康,没我住的房敞亮,但很难到比我更不快乐。

谁好看?莫安安也跟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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