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本该就这么不了了之。
直到我被朋友拉去ktv。
Ktv这种地方,直到现在我也不常去,而那次唯一一次,大概就是冥冥中为了碰见薛让。
是朋友与隔壁学校的联谊,还叫了几位社会人士,因此十分热闹。
当时光线昏暗,我坐在沙发最边上,因此能清楚地瞧见服务生半跪着倒酒。
其中一位十分面熟。
音乐声很大,我拍拍他的肩,他转过身略微仰头看我,待看清后脸色立刻白了:张张老师?
他那时还很乖,都不知道逃跑。
我拉着他走到楼梯间,这里大概很少有人来。
怎么回事?我问他。
虽说印象不深,可他也绝对是家里不缺钱的孩子,怎么能跑出来跪着给人倒酒?
他咬了咬唇,不肯说话。
国家规定不得雇佣童工这里知道你未成年的事儿吗?
张老师他眼眶红了:这里我们都这样,只要上头不知道就行。求您出去别告诉别人
那你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问得太急了,于是缓下语气,问道:是不是家里人出了事?呃家里有人生病了?
他的手逐渐握成拳头,最后连肩膀都在颤抖:都死了。
什么?
我爸,说是受贿,被关起来了。我妈跳楼了。两边的老人本来就不在,亲戚们都避着。他抬起头看着我,声音颤抖,但是说得十分清晰:然后,他们说我爸在监狱里自杀了。
我着实惊了一会儿。
只是花名册上的一个名字,我没想到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的手依旧握得很紧。
那时其实是冬天,楼道里很冷,他穿着服务生的衬衫马甲,身子十分单薄。
这让我想起我和哥的小时候。
鼻子一酸,我去握他的手。
又冷,又瘦,骨节扎人。
你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说:你还想不想继续学画画?还有上学的钱,我都可以帮你
张老师。他那时才十五岁,身高与我持平,因此正巧与我平视。
这样年纪的一个孩子,他的眼神含着隐怒。
不要可怜我。
我没在可怜你。你画画很好,我希望你能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我不知这样说他能不能听懂:家人去世了,可我们还在活着呢。爸爸妈妈难道就想看到你你跪着给人倒酒么。
他没说话,只试图挣脱我的手。
当时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
总之很混乱,这个孩子与我的经历太相似,共情到一定程度,说的话就再也不受自己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