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哥。
他每这么称呼他一次,就提醒周雁辞一次,自己身陷囹圄,与这肮脏的一切有割不断的联系。
恶心对吧?盛天豪嗓子尽哑,一口一口不间断地抽着手中的烟,镇定着自己混乱不堪的思绪。
从出生以来,盛天豪就在神经质的母亲,与从不看自己一眼的父亲之间长大。
初起时,盛天豪是嫉妒周雁辞的,嫉妒父亲的目光永远只落于他身上,嫉妒他不像自己一般怯懦。可后来,当他偶然发现他的母亲曾发疯般地虐打周雁辞,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他发现周雁辞不过同他一样,是个可怜人罢了。
盛世尧对周雁辞的感情难以揣摩,无法定性,矛盾癫狂。
年少时,盛世尧时而会因周雁辞与其母亲的种种相似,对他疼爱关心,但又在联想到其生父时,对他百般折磨。如此,那唯一的一点儿疼爱与关心到变成了比折磨更可怕的残虐。
对于盛天豪来说,周雁辞是这不见天日的家里,唯一的正常人,他也曾假设过,假设他们若是那寻常兄弟,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盛天豪又点燃一支烟,仰躺于地,他望着吊顶的灯,徐徐吐出烟雾。被举着的烟上,燃灰向眼睛掉落,他恍惚地道,下辈子让你妈离那老头子远点儿...你就摊不上我们这一家烂人了...
烟灰灼目,盛天豪强忍着刺眼的泪,讥笑着道,不如,索性把那老头子杀了,我们就都自由了。
自由?一直未说话的周雁辞,在听到这两个字时,感到尤为荒谬。
你我怎么配?他揿灭烟,站起身叫强子进来收拾残局,驱车前往了苏麦心理诊所。
苏麦望着从进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周雁辞,她看了最近关于林白露的新闻,自然捕捉到他身上不同于以往的不安,便端来了棋盘,坐在他面前道,雁辞,陪我下盘棋吧。
周雁辞视线停留在了棋盘上两秒,点头道,好。
那今日不下围棋了,下象棋。
都好。
棋盘平稳,周雁辞执黑棋,苏麦执白棋,她遵循马前象后的原则,以四马开局,开始还能对抗几步,随着周雁辞注意力集中,十五步内便把她困死。
再来。苏麦被激发出了好胜心,重置棋盘,这次她采用彼得罗夫防御开局,白子先行一步。
苏麦死死盯着周雁辞落下的棋子,演绎换算着路线,可没几步,随着周雁辞手中的棋子应声而落,他淡淡地道,三步将死。
苏麦仍不服输,再次重置棋盘,以王翼弃兵开局冒险,再来。
然而在苏麦只行了两步后,周雁辞便转动着手中的黑子,背靠皮椅,对苏麦道,你输了。
哪里输了?苏麦困惑。
开局就错了。周雁辞指出她棋盘上的错误,轻动王翼兵,会导致王翼削弱。
苏麦闷头看了棋盘良久,才反应过来,三局三败,不得不服输,无奈地道,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啊。
苏麦笑着直起身,就在这时周雁辞却叫了她一声名字,苏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