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霖自顾自地说下去：“一年前打前站时我就到过这个林区，记得刚到时是晌午，接待我们的人说要吃鱼，我在那间小树屋里四下看看，就烧着一锅，哪有鱼啊；开后，见饭的人拎着擀面杖去，到屋前的那条小河中‘乒乓’几，就打上几条大鱼来……多富饶的地方，可现在看看那条河，一条什么都没有的浑沟。我真不知，现在整个兵团的开发方针是搞生产还是搞破坏？”

告诉你，我是连里最快的油锯手，我到哪个班，动红旗就跟我到那儿。”钢看上去很兴奋，让白记者注意到的人都这样，能在的通讯报上一下脸也是很光荣的事。

“三百多年，十几代人啊，它发芽时还是明朝呢，这漫长的岁月里，它经历过多少风雨，见过多少事。可你几分钟就把它锯倒了，你真没觉到什么？”

“忙你的去吧。”白沐霖摇摇，坐在树桩上轻轻叹息了一声。钢也摇摇，记者没有报他的兴趣，令他很失望。“知识分病就是多。”他说的时候还瞟了一不远的叶文洁，他的话显然也包括了她。

三十八年后，在叶文洁的最后时刻，她回忆起对自己一生的影响。在这之前，人类恶的一

“你想让我觉到什么呢？”钢愣了一下，“不就一棵树嘛，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树，比它岁数长的老松多的是。”

大树被拖走了，地面上的石块和树桩划开了树，使它大的躯开绽。它原来所在的位置上，厚厚的落叶构成的腐植层被压了一条长沟，沟里很快渗了，陈年落叶使呈暗红，像血。

“小叶，过来歇歇吧。”白沐霖指指大树桩空着的另一边对叶文洁说。文洁确实累了，放下工，走过来和记者背靠背地坐着。

沉默了好一会儿，白沐霖突然说：“我看得来你的觉，在这里也就我们俩有这觉。”

“这本书引起了上级的重视，要搞内参，我负责翻译与森林有关的那分。”

文洁翻开书，很快被引住了，在短短的序章中，作者描述了一个在杀虫剂的毒害下正在死去的寂静的村庄，平实的语言背后显现着一颗忧虑的心。

文洁转接过书，看到书名是，作者是RachelCarson。“哪儿来的？”她轻声问。

“你要想看就先拿着，不过最好别让其他人看见，这东西，你知……”白沐霖说着，又四下看了看，起离去。

“你这想法是从哪儿来呢？”叶文洁轻声问，并没有透她对这想法是赞同还是反对，但她能说话，已经让白沐霖很激了。

文洁仍然沉默着，白沐霖预料她不会回答。叶文洁平时沉默寡言，很少与人，有些刚来的人甚至误认为她是哑。

叶文洁从书上抬起来，好半天才明白他意思，没说什么又低看书。

“我刚看了一本书，很……你能读英文吧？”看到文洁，白沐霖从包中掏一本蓝封面的书，在递给文洁时，他有意无意地四下看了看，“这本书是六二年的，在西方影响很大。”

“我想给中央写信，反映建设兵团这不负责任的行径。”白沐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