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没有设想过要带蒋慈见自己边的人。平识趣地把蒋慈份瞒住，何武还不知自己大嫂就是蒋兴女儿。

何靖熄火下车，倚在车座上望向蒋慈房间，灯光长明。刚刚动静太大，连附近院里的家狗都剧烈吠了起来。

几分钟后，一抹纤长影从蒋宅大门走，她谨慎转望向何靖方向，停了两秒迈着长朝他一路小跑过来。期盼中的丽脸庞逐渐清晰，何靖的心随她飘的发尾在月中上扬，情不自禁朝她走去，越走越近，直至玫瑰馨香扑满他的怀抱。

登门什么，收保护费啊？何靖夹起碗里凉了的鱼蘸上酱油放嘴里，伸在桌下踹了平一脚。

噗平笑，夹着油麦菜的筷震得抖动，你弟让你上门拜访啊，靖哥，还不快买些鲍参翅肚上门问候岳父？

何武又不知从哪寻来一瓶曲酒，开盖后谷发酵的醇香郁在桌上四溢，连何靖这不贪杯的人也忍不住多尝了几。

何靖有微醺，隔着锅底来的白气挑眉望向何武，你想见她，她不一定想见你啊。

再等等吧。

这是来港岛之后过的第五个节。

街边巷的灯牌仿佛比过去一整年都要明亮，新鲜对联艳红窗，从山豪宅到路小摊，穷人富人各有各活，却都在今夜竭力让家人与自己开心喜庆。

我怎么说也是和你同一个妈生的啊，这血缘亲情都不愿意见一面？是不是你怕我比你年轻，担心大嫂会移情别恋啊？

我去兜风。他抛下这句话，转走到后巷。

只是想见她，一面就好。哪怕见不上面，只能透过那扇小小窗窥望她间内的模糊光亮，也足够藉此刻的思念涌动。

何靖看着自己弟弟已然半醉的模样，懒得跟他计较，如果她愿意再说吧。

等待的时间太煎熬。况且自己来得太匆忙，连招呼都没打，有可能今晚真的吃尽冷风都见不到人。

他转弯绕半山，距离蒋宅越来越近。之前警惕被碰见，今晚却冒着被这些富豪投诉的风险，故意用低档加大油门发刺耳的咆哮，停在曾送她下车的地方。

新的一年，祝大家财源广，夜夜双飞！

从前在乡下，除夕下午家中女人往往忙着杀宰鱼，原只禽类煮熟之后以昂首姿势摆放碟中，备上腐竹粉丝紫菜，应季果连家里孩都不能先吃，在供案上码得整整齐齐。白功夫茶杯里缀着茶叶，一鼎香炉，持香妇人诚心诚意跪拜。祈求列祖列宗各位先人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平安，孩乖巧，丈夫健康。

你没吃饱要去吃西北风吗何武话音刚落，随后机车声音响起，油门拧动轰然远去。

何武喝得泛红，举着酒碰杯。

三个大男人吃完，指针已走到10。步应记大门，酒饱饭足的和与冬夜冰凉的空气碰撞，三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

我这么年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何武哈哈大笑，放下酒杯夹起一只熟透通红的虾，哥，你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大嫂？

来港之后只拜过关二爷，连黄大仙都没去过。况且背井离乡之人，在哪里都没有，连祖宗都找不到了。

飞你的平笑呵呵碰完杯，嘬了一酒，你真的夜夜双飞，不三个月就变成尸。

自己知。

何靖将手袋，视线在蒋慈房间窗和蒋宅门来回梭巡。

大概是酒上，又或是团圆的氛围正盛，何靖突然很想见蒋慈。

另外一边，何家两兄弟和平围着碳炉在应记吃胶汤煲。黄澄澄的郁汤加浸发的胶熬成锅底，新鲜活泼的基围虾，个饱满的白贝，改刀切的鲜鲍，剁成糜的皖鱼，在锅底翻腾沾上胶汤的清甜，蘸上简单的辣椒圈酱油满足老饕。

何武听完只觉这个女人难搞，那你过年过节的，礼貌一下也要去人家家里登门拜访吧？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何靖的手已经捂。蒋慈房间的灯突然熄了，何靖心想不会是睡了吧，还是已经下楼了？

疾驰中寒气似刀锋，刮红了何靖的手背指节。他快速穿越车，左闪右躲过冰冷车侧，沿着熟悉路线最快的夜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