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彻底停稳的那刻，他的脚后跟已贴到悬崖边缘，只差一步就是万丈渊。

来回巡睃了几遍，皱起了眉。

沈令蓁不知。但她晓得，霍留行的的确确曾拿命救过她。

这话一，沈令蓁看他的神更添了几分意，甚至有了那么一丝为娘的，心疼儿的神|韵。

倒是霍留行先开了话匣：“方才急急忙忙的，磕着哪儿了吗？”

“我刚泡过药浴，不太有胃，晚些在书房随便吃一。”

她摇：“没，没什么。我记着了。”

说是没事了，但又不见要走的意思。

霍留行接过汤碗，再次到了沈令蓁的不对劲。但见她已经开始动筷，也就没有多问。

霍留行稍稍愣了愣，又笑起来：“那还是现在一起吧。”

“原本听说郎君在书房，想着来送壶茶，现在……”她摸摸鼻，“现在倒是没事了。”

霍家人从前一向过得俭朴，吃穿用度皆是能省则省，可如今迎了这么位贵家千金门，饭菜哪能够真随便了去——煨羊，煎鹌，手剥笋，三脆羹，猪骨汤，不搭个荤素齐全，也不好拿上台面。

她手脚受缚，车窗又被木条封死，求生无门，随车一路顺着斜坡俯冲向断崖，千钧一发之际，是霍留行用血之躯生生撞阻了车。

可事实上，沈令蓁憋了满肚的话想问，等吃到后半程，看霍留行搁下了筷，也没了吃饭

沈家把这姑娘教养得很规矩，不言寝不语的，他第一天就发现了。

等霍留行的时辰里，沈令蓁坐在天井边上的人靠来来回回想了很多。

这么切切的一，在霍留行看来有些担忧的意味，与她先前怀疑、探究他的样大不相同。

沈令蓁摇摇：“我不挑，郎君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往后不用叫厨房另起锅灶。”她说着，也没要一旁的空青和京墨伺候，亲手盛了碗羹端给他。

霍留行沉片刻，看看天：“那去用膳吧，时候不早了。”

沈令蓁就在霍留行的院里用了晚膳。

他笑起来：“以后当心一些，你要摔着了，我都没法去扶你。”

就冲这一，这个恩，他可以不认，她却不能知而不报。

当时那伙贼人本想活掳她，可后来打斗中形势混，对方一不二不休地要取她命，挑断了连接与车的绳。

“那我等郎君一起。”

她想，霍留行之所以不肯认对她的恩情，应该是为了隐瞒的秘密。可究竟是怎样的利害关系，竟叫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甘心了十年的残废，甘心从雄师铁骑，横扫沙场到自囚笼，一生庸碌？

霍留行心里莫名其妙，面上未动声：“怎么？”

这样九死一生的险境，绝不可能是谋算与戏。

似乎就在这片刻功夫里，有什么变了。

*

沈令蓁眉蹙地倚着人靠，没留神霍留行已经来了。直到熟悉的轱辘声近至咫尺，她才站起来回看他。

饶是如此，霍留行还客：“这里吃不着汴京新鲜的姜虾炒蟹，鲍螺鳜鱼，是不是不习惯？”

沈令蓁快步迎上去，叫了一声：“郎君。”叫完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戛然而止了。

“郎君呢？”

“听空青说你等了我很久，可是有事？”

她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