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留行沉默地看了她半晌，最后无波无澜地：“舒仪，二哥这一辈，没有风月，只有刀枪。”

霍留行神稍霁：“我看你实在力过盛，方才跑这么快，是昨日罚你蹲两个时辰步，罚得还不够狠？”

她神一僵，冷冰冰：“我没有嫂嫂。着赵家和沈家的脏血，她怎么霍家的门！”

都说荼蘼是天最后的，诗里讲“一年事到荼蘼”，开到这一天，人间也便再无芳菲了。

两炷香后，京墨回来了：“郎君，少夫人是吩咐她们去给一位已故四十九日的婢女烧纸的。”

“我本来就不要嫁人，我一辈跟着二哥！”

“两个时辰本来就不算什么。”她扬眉一笑，“二哥当我是泥的？”

霍留行蹙起眉：“别无遮拦的，还要不要嫁人？”

霍留行执笔的手一顿：“没有别的？”

霍舒仪垂下：“是我多闲事。”

来，遇上沈氏那两个贴婢女拿着一篮什府去，瞧着鬼鬼祟祟的，我就叫人跟上去看看……”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声冷嗤：“明年不是还有天吗？矫情！”

“郎君何必总与大姑娘提嫁人的事？”在书案边研磨的空青望着窗外的霍舒仪，“您瞧，大姑娘都景伤情了。”

空青噎住。

“所以我才要一直保护二哥，二哥的。好了，我会去给沈氏赔罪的，二哥放心忙正事吧。”

“没有别的，那两名婢女现下已回了内院。”

京墨是霍留行的人，本不可能听从旁人差使，之所以跟了蒹葭和白一趟，不过是大姑娘的吩咐恰好合了郎君要他盯着少夫人的意思。

空青慨：“看来是担心白喜相冲，怕郎君知了心里不舒服，所以才这样偷偷摸摸。连已故多时的婢女都如此珍视悼念，小人瞧着，这位少夫人为人很是纯善。”

霍留行依然肃着脸：“若非生死攸关的特殊情形，即便是你以为万无一失的事，也切忌自作主张。再要这样，你就听母亲的，搬到君仙观去。”

霍留行没说话，倒是京墨先开了：“京城派来的人，能跟纯善沾一条边？这才两日，你瞧得个什么？”

霍留行刚一皱起眉，霍舒仪就摆手解释：“你放心，我是让京墨去的，他办事牢靠，手也是尖，绝不会被发现。”

她说完，笑着阖上书房的门退了去，背过定定地站在廊庑下，失神地看着院里那片开败的荼蘼。

霍留行摇摇，继续看起了舆图。

“你图一时快，叫她怎么看待你的敌意？这是摆明了告诉人家，我霍家还对过去的事，对圣上和长公主心存芥。”

霍留行一风扫过去，霍舒仪立刻收敛：“我知，这话不会说到她跟前去。昨日我是真喝了，才大着胆吓唬吓唬她，但我心里有数，不是真要伤她，我晓得二哥在底下，砸不着她。”

“可是日日同一个屋檐，我又学不来你和阿娘那一，对人虚与委蛇，逢场作戏。讨厌一个人，本来就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啊……”她说着停下来想了想，“不然让她误会我是因为慕二哥才不待见她吧，这样就不坏事了！”

霍留行摇摇：“那是你嫂嫂用晚膳时替你说了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