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下来，作为家里梁大舅看起来比妈妈更憔悴。

再也没有机会，即便是再争好胜的人，在这句话面前都只剩下无可奈何，任由命运的捉。

外婆生前对两个儿媳妇也是是实实在在的好，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主动分一份给他们，把儿媳妇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对待。灵堂前，披着麻衣的小舅妈趴在小舅的肩膀上，哭得双红。

其实在秋渚回国前的一年，外婆就因为心痛住过一次院，从那以后血压便居不下。她本来就不太好，多拖的这几天只为了多看女、外孙和孙孙女们最后一。

妈妈和两个舅舅两个人在忙着理各杂事。

秋渚无言，伸手把夏江揽自己怀里，哪怕他自己的眶也是通红的。

秋渚挽起妈妈的手，夏江则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注意，不要太难过了。

几个人坐在老屋里聊天，聊着聊着，兄弟俩得知自己的名字是外公取的，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两人异同声地问。

葬礼结束，人群都散了，院又空落落的。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自责也已经没有意义，秋渚看了一坐在自己边的夏江，他这一路上都木然地看着窗外。看到他这个样，秋渚长长的叹了一气。

夏江好几次想说些什么，却觉自己的咙好像被棉堵着，发不任何声音，过了好久才用沙哑的声音对睡在旁的秋渚说：我真没用，没让外婆用上我亲手挣的钱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夏江和秋渚每次想要帮忙，妈妈总是会回一句：不用，你们小孩能帮什么。

兄弟俩又重新回到这个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远远就看到门前站着几个人影。他们走近家门时才看清已经有人来帮忙，在外婆家的老屋前搭起了遮篷，篷下摆了几把椅和一张桌，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所有人都回答不上来。

灵堂搭好之后，来吊唁的人就多了起来，院里坐了好几桌人。

得太突然，来不及让他郑重地一声别就永远错过了；恨自己不珍惜机会，总是以为那个未来离自己和边的人都还很遥远。是什么时候，它咯噔一下，就到了自己跟前来的。

好多远亲都回来了，认识的，或是面生的，都回到了家族这株大树的脉上。

妈妈是家里的小女儿，上面还有几个舅舅，三个人今天都忙得脚不离地。

我梦到你在另一边朝我招手，那场景过分真实了，我害怕你离我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其实，人生也是一个不断聚集，又不断分离的过程，聚聚散散，漂泊如烟，就像这面上浮萍。

屋里没开灯，安静极了。

夏江和秋渚两人并排跪在灵堂前拜了几拜，上香以后又烧了纸钱，把纸一张张地扔火盆里，一阵风过，灰烬和纸屑纷飞。

虽然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但本就睡不着，夏江躺到床上过了好久才长长地叹一气，再合上，只需要几分钟，千万绪立刻涌上来，角又会。

还记得在遥远的儿时，外婆依老家习惯一直自己的小女儿叫阿梅。阿梅结婚后一家生活不容易，老人便格外疼两个外孙，好不容易袋里才有闲钱，自己舍不得吃喝，却常常带着两个小外孙去逛庙会，一人手里拿着一大串棉糖。

那悠长无尽的岁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溜走的呢？

昨天晚上又起风了，今天一早冷风呼呼着大地，院里临时拉起的两盏灯，在这灰白的晨雾中发微弱的黄光。

初的夜晚还是很冷。

外婆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她生前就不是喜吵闹的人，一遮棚，院里几个圈，灵堂正中间的黑白相片前摆着几碟供品和一束白，就组成了一切。

兄弟俩躺在老式木床上，徒然觉这间他们从小睡到大的房间变得陌生起来，空气中隐约能闻到屋外飘来的香烛、纸钱、纸扎燃烧后产生的特殊气味。这味刺激着的神经，不断提醒着他们，让人越发清醒而睡不着。

妈妈不说话，将两个孩拦到自己的怀里，说了一句让他们俩今生难忘的话。

到了殡的那一天，赵叔叔带着婷婷来了，连金纾的妈妈也来了。

听了外婆几十年的唠叨，外公总是和她嘴，现如今，那原本熟悉的生活一下少了这唠叨，才发现那听了几十年的话语是如此亲切。少了一个人斗嘴，外公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什么事都不说话，有时候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镇上。

而大洋彼岸的爸爸却始终没有面，仿佛是一滴逃回了大海里，从此彻底消失不见。夏江为此不免有些失落。

这两天除了亲属，还来了不少乡邻，院里显得拥挤起来。

在这些孙辈里，夏江和外婆算是最亲的，眶红了一整天。秋渚的心里也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怎么能不让人慨呢，一个大活人几天内就变成一张照片，一块木牌，到最后，只剩下一袅袅青烟。

夏江迈过门槛走小院时，看到外婆生前养的猫和狗都缩在院里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