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儿没会过意来，自己劈手夺过去胡胡脸抹，末了大剌剌把手一伸，要把帕还他。想起来什么似的，手又缩回去了。这是什么？他觉得好笑，低瞧着她。量小小的，踩着盆底才够到他肩膀。

才的哪有嫌主脏的理！他把帕来，折好了放回袖筒里。瞅着里要上灯了，他还得赶着回司礼监去。

陆靖柔啊了一声，捞起手边象牙把镜照一照脸。杏细眉，薄单单瓜脸儿，清秀里数不上漂亮。她就更不明白了。

娘娘怎么不派人来传呢，钟粹到这儿路程不短。他抻袖筒里帕来要给她揩揩脸。

足见不是长相的原因。

她这人不愿搜刮肚的想事儿，一则没那么好的脑，二来知越多越好么？横竖不是杀罪过，人家乐得不说，她也就乐得蒙在鼓里。

天她倒是见了皇上边那个萧阙一次。虽说从前闹过小小的不愉快，一直梗脖僵着也不是事儿，人家是皇上边的红人呀！

她还在说：我给您帕脏了，要不我回给您洗来，再叫人送回司礼监去？

双喜把她的发简单挽一把，松松盘在脑后。自从皇帝脑一晋她位分之后，日常穿用琐比从前上了一个档次。掬满掌的茉莉油往上，又又不腻手，再上珍珠粉，养一雪白的好。听说是南边贡的，内务府专挑上等货。

皇上南巡的事儿您听说了么？双喜的辫梢在她鼻前边一摇一晃，绫上两颗玛瑙珠时而磕哒地响一声。皇上还说要把您的名字加去，御前的人惊得了不得，下值偷偷找人同我说的。

坐在新制的锦被里，了鼻，觉得皇上多少脑有问题，从来没谈过恋，剃挑一，不晓得落有意无情的理。不过他边的萧阙，睛偏利得刀似的，上下扫几，能剖人家的肚。

陆靖柔脸一红，嗫嚅：我生怕您记恨我，不待见我，所以打听好了您在哪地赶了来，求您的宽恕。

他还有一句话，是叫她给堵回去了。

大约是真急着赶路，说话还呼哧呼哧的。他没来由想起从前养的一只小京儿，底下人孝敬的。那狗不算机灵，倒是亲人，追着自己尾满地上绕圈儿跑。寒冬腊月去办差，小狗温吞地给他揣在怀里，鼓一团，比十个手炉都用。后来一个不防，叫万岁爷养的狼狗给咬死了。

她倒通：我误了您的事儿，这就回去了。说着就走。

日暮时分太光金灿灿刺。萧阙眯着瞧她，鼻尖着几粒圆汗珠，鬓角都濡了，足见一路追得辛苦。

她踩着盆底走不快，费劲拉地追上了，把边伺候的人都支开，地行个礼，满脸堆笑：靖柔从前不懂事，冲撞了萧大人。从前的事情请萧大人别放在心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