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司命的语气平淡，却十分不容情。

从最开始空幻境就被司命篡改了，他在自己设下的幻境之中被司命控了。

那不是司命，她怎么可能温柔地依偎在他怀里，又怎么可能任由他替她描眉画，穿上她不喜的衣裙，更不可能一一声斐孤。

他忽然想起来了，不姜山没有枫林，他原本想幻化的也是成片的楝树。

斐孤，斐孤？怎么了？苦楝担忧地望着他。

斐孤牵着苦楝的手，目光停留在她火红的嫁衣上，有些难以自制地想起千年前她指尖滴落的血，那样粘稠那样烈。

斐孤如坠冰窖。

她从来不喜，不喜妆饰，不喜衣裙，也不喜他。

无论再怎么掩饰，他与司命的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司命先他一步造就了一个完的傀儡。

他缓缓回，看到那白衣，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你又是何必？

他一僵，白玉盏脱手而坠。

这些假象我可以为你织千万个，如果你想要。

那喜床上端坐的那个人是谁？

司命依旧是往日冷淡的神情，语气冰冷：你还没腻烦吗？

你慕的从来都不是我，不过是这副相罢了，若是喜这副相拿去便是。

他皱着眉摇摇，定了定神温柔地看着她。

是啊，他是想以空幻境她心智，把她变作假的她，又怎么能怪她用一个虚假的傀儡以牙还牙？

她是凛冽的神，不是可以任由他摆布的傀儡。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看那张温柔的面孔担忧地望着他。

说什么胡话，方才不是已拜过堂了吗？苦楝疑惑地看着他。

只不过他想控制司命心智，最后却被她随意造的一个傀儡给骗了。

空幻境中和那日同样荒诞的红是铁锈般的陈伤，她再度给了他一记重击。

房顷刻之间变为层林枫木，血腥又粘稠的红。

这空幻境里的我是真正的我吗？你同假的我成亲便能平息你的妄念吗？

看罢，就比如现下，这没有前缀的话语。

枫木是宋山上的，是当年禁锢仙神的桎梏，是被那些仙家的鲜血浇而长成的。

他定睛一瞧，他已在喜房内，喜烛烧，他正拿着白玉盏，挽着苦楝的手同她饮合卺酒。

无论如何，她终于心甘情愿地嫁给他了。

斐孤回过神来，温声安抚：无事，我们拜堂罢？

他明明知她不喜妆饰打扮，明明一开始也不想这样对她，然而到后来却也分不清是被司命纵了，还是自己心底本来就想不顾她的意愿来控制她。

她如此傲慢地给了他提示，枫木林下掩藏的是必然的惩戒，是森冷的寒意。

他再度惨败。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空幻境如凝结的冰面般被凿开一隙，而整个冰面随着这裂倾塌开来。

住！你住！

后传来一声叹息。

那一喜服的新娘像是知晓他的疑惑，仍旧关切地笑望着他，而后在他前化作一红线，轻飘飘地坠落在地。

那院里的碧池里映着天上冷清的月亮，寒气人，斐孤不经意瞥了一，忽然一阵眩。

天摇地动，刹那梦碎。

不对！这不对。

她不会纡尊降贵地陪他演戏，只会用一个虚假的傀儡来打发他。

梦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