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焉退房门，问端着汤药来的思筠，“我怎么瞧着，她比先前更严重了，似满腔情绪抑着。”

雪苋瞪大睛：“是他。”

他记得她最吃方烤来的薯，要长得瘦长的，要烤得油的，剥开见黄橙橙的瓤，当即无比灿烂的笑来，好似天下最开心的事不过如此。

当时翠屏山爬了满山的蛊虫，首先寻来的银发少年，更是一脚险些将他踢残。

先生一拍惊堂木，着商弦月一人战天三十六将的故事。

她指向讲台上的说书先生，“他是那个山神，雪家村的山神。”

雪苋靠过去，“你还记得我么。”

她复又死死抓住思筠的腕骨，“我是如何将那冰锤，刺他心的，我是如何到的。”

她一脸幽怨地盯着他，像个可怜讨的小狗一般。

于是山神便将那日始末娓娓来。

藤先生正讲至~，被两个仙人球捆走。

脸着地丢二楼一间茶室，他一脸哭丧：“我讲得哪里不对还请指教，这般暴对待，可是你们这些后辈不对了。”

他瞧见她过于激动，甚至说话有些气短，泪珠不停地坠，似永远坠不完，突然她又抬手捂上心，一血来，了过去。

雪苋笑着摇，“哪都不痛了，哪都好了。”

思筠鹤焉听后，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像是一碰即碎的薄胎娃娃，思筠不敢碰她，只得陪她在地上坐一坐。

也难怪，当年雪苋方六岁，生得圆可，他的刺猬门童死了，给刺猬填着小坟包的土时，瞧见追着小人参跑的小姑娘，第一就想将人收了。

雪苋猛得摇，又垂首盯着自己红的手指，“我已经不知何为对何为错，我现下只有一想不明白，我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她咧嘴笑了下，“没死就好了。”

山神慨：“整村被屠，你是唯一活下来的人。翠屏山也被屠了，我是唯一存活的灵，都这么些年过去了，您就不要再为那小事记恨我了吧，况且我当初也只是吓吓你，并未伤害你，还给你吃的来着。”

“你是翠屏山的山神是么，我是雪苋。”

山神这才打脑中搜寻这么一号人。

雪苋缓缓摇首，眸光空：“无碍，只是站着站着便没了力气。”

好一会，雪苋倏然笑了，泪却从笑里掉来，“我想开了，我不去见他，我想我不知如何面对他。”

那般，藤先生讲得眉直飞，大气磅礴。

思筠唯有沉默。

一日，雪苋与思筠去西巷买薯回来，请了几日病假的说书先生重回讲台。

自那之后，她每天作息规律，迫自己看书吃饭睡觉，偶尔听琴师奏个小曲，或去后厨帮忙择菜。

方才雪苋嘴里发苦，鹤焉打算去街买几块薯。

他未曾想到，他一通吐槽废话，竟引来杀之祸，甚至间接害死了翠屏山脚雪家村一百零一人命。

鹤焉来瞧她，她还说了几句谢的话，然后就站在窗前，望着街景发怔。

思筠推开房门的一瞬，便见雪苋至地上，背倚着窗墙。

说完乖乖上楼休息。

那时，她缠着他，讨好他，剥好的薯先送到他前，见他不吃，才大大吃起来，吃完一个又剥开一个，他担心她一气太多，吃坏肚，就收走剩余的薯。

—

这样的雪苋，还不如先前那个没情绪不会笑，只会喊手指痛喊冷的雪苋。

雪苋：“那日，发生了何事，为何只有你活着。”

不料，孩家人寻来，个个手不凡。

鹤焉买回的薯，她乖乖了一半，晚膳又吞了一小碗粥。

倒是未再瞧见她剥果。

山神睛瞪突了，也认不前的姑娘是哪个。

思筠摇首，端着方熬好的汤药门去。

雪苋再次醒来时，已平静许多。

只是小童儿倔得很，他拿一堆吃亦不领情，还咬伤他的手指。他一怒之下将人关漆黑，吓唬吓唬小孩。

他盘坐府，老泪纵横，以符联络各大山的山神土地公，将自己的悲惨遭遇倾诉。不到两个时辰，一百多号山神土地都晓得翠屏山脚下的雪家村来了俩会控巫蛊的人，还有一位神秘银发的少年。

送死，你冷静一下。你没有错，他杀了你师父师娘，害了雪家村无数无辜生命，且一直想着利用你，你所并没有错。”

她还笑着向两位致歉，表谢，谢两人这两年对她的关心及照拂。

他放了药，忙不迭走去，俯握上她消瘦的双肩，“苋儿，你怎样。”

像是非要从对方上问答案一样，用尽全力反复问着。

思筠扶她起来，她却又摇摇，说是一力气使不上来，不要碰她，让她暂时歇一歇。

思筠忍不住问：“手指可还痛。”

好像说这一句话又废了她不少力气似得，歇了片刻，又：“我刺伤了他，算是给师父师娘报了仇，他没死，算是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