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量屏住呼吸,仔细听周边的声音,终于在噼啪蹦炸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声音。
一个老妪被压在断掉的房梁下,满头满脸的血,正在痛苦地呻吟。
李季姜赶紧迎上去,把湿手帕递给老妪,“你先用这个!”
头上的木头已经被火烧着了,根本无从下手,她尝试推了推,收效甚微,所以她只好抽剑把周边的砍掉,勉强开个小口把人拖了出来。
老妪身体受到极大重创,鲜血糊了一脸,但却不肯接李季姜的手帕,她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碎银和一张纸要往她手里塞。李季姜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只能止住老妪塞钱的手,告诉她先出去,这里太危险了。
但是老妪根本不听,只是拿钱和一张像信一样的东西往她手里塞。
“我活不了了……把这些……咳咳……转交给我儿子……”老妪好像吸入了烟,说话都很辛苦。
“出去再说!”李季姜抱起老妪,她很轻,弯曲的身体像一片随时会碎掉的枯叶,她闻到了浓烈的中草药的味道。
和府上那个人一样的味道。
他的母亲。
李季姜想起他在车上忍气吞声的模样。
这个人她必须要救。
老妪身上的血味越来越浓厚,甚至已经盖住了草药的味道,但气息却越来越弱了。
“你再坚持一下!”李季姜跑的飞快,火苗烧到她的皮肤,她也没管,她怕只要她多停留一分钟,这条虚弱的生命就会跟随火星一起飘走。
必须要救某个人,这样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行军打仗,要有耐心,恒心,决心,但更重要的,是要有狠心。
流血和牺牲这些无比残酷的事情,是战场上的家常便饭;今天还活生生的人,明天就会成为冷冰冰的躯体;而那些畅想未来的人,大部分都看不到未来了。
她经历了太多这样的时刻,她已经学会如何狠下心面对失意,如何狠下心面对失败,如何狠下心面对失去。
“姑……娘,”燕和的母亲费力抬起一只手,碰了碰她的领子,“不用……救我了,让我离开也是一种解脱……”
说到这,她又大喘了几口气,接着道:“我终于可……可以不拖累……我儿,我心里……其实……高兴的很……”
李季姜的汗流到眼睛里,她用力闭了闭,“不要说了,我们快到了。”
“好……孩子,”燕和的母亲勉强笑了笑,“虽然不……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孩子,但请你以后……多……多帮衬着点……我家燕和……这些年他受苦了……”
“你自己和他说。”
“说……不了啦……”燕和的母亲的声音也开始变弱了,“我知……道临走……说这些很过分,但求……求你答应,好……好吗……”
李季姜终于慢了下来,她仍旧在固执地走着,可她也知道,没有时间了。
“好,”李季姜把她放在地上,看着燕和母亲的眼睛,收下了她递的银钱和信封。
“你的要求,本王答应了。”